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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黠的這輕微地一聲**,頓時牽動了玄夢昔的心,她明白他已是支撐不住了。

如今乾坤鼎在混沌鐘的內部,兩股相似的洪荒之力似乎兩兩相溶,起不到絲毫對抗的作用,故而玄夢昔根本無法藉助乾坤鼎而出去外面幫忙。玄夢昔在混沌鍾內如坐針氈,焦急地拍打着混沌鐘的內壁呼喚熙黠:“熙黠,你快放我出去,然後用混沌鍾對抗那傢伙,快呀!熙黠,你聽到我說話沒有!”

“你安心在裡面待着,我熙黠對付這種小角色居然動用洪荒寶物,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熙黠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是卻有些飄若遊絲的感覺。

顯然,熙黠這是在嘴硬而已。他的個性玄夢昔很是清楚,一個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又怎會害怕被人笑話?他一直不動用混沌鍾來對付外面的那個傢伙,只不過是因為他要用混沌鍾來護玄夢昔的周全。在他的心裡,玄夢昔的安危遠比他自己的命更為重要。

魔君熙黠的這一份深情,讓玄夢昔心生愧疚,他待她如此,她卻無以為報,因為她的心已經給了欽伏宸了。

正是因為如此,玄夢昔更加不能讓熙黠傻傻地為了自己而送了命。得想辦法出去,必須想辦法出去!

玄夢昔正想着,混沌鍾外部又再次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內部及腰的潭水因那衝擊之力而呼嘯地卷了起來,巨浪將玄夢昔往上拋起,然後重重地拍擊到混沌鐘的內壁之上。玄夢昔趴着混沌鐘的內壁站穩了身子,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喉間一暖,一口鮮血便要從口中噴涌而出。玄夢昔用手緊捂住嘴,那鮮血卻是止不住地從口中溢了出來,沾染得滿手都是。

緊接着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玄夢昔迅速地用雙手扶住混沌鐘的內壁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待晃動慢慢穩了下來,周圍居然變得寂靜無聲了。

這忽然而來的寂靜,讓玄夢昔心中一陣發慌,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外面的熙黠此刻是生還是死?

扶着混沌鍾內壁的一隻手心漸漸覺得有些發燙起來,玄夢昔將手掌從上面移開,驚訝地發現方才沾染了自己鮮血的手掌在混沌鐘的內壁上印上了一個血手印,如今這個血手印竟然在這混沌鐘的內壁上發起血紅的亮光來。

那光芒越來越強盛,越來越刺目,玄夢昔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眼睛。待她再次朝那發光之處望去,印在混沌鍾內部的血手印已是消失不見。

緊接着,一股奇怪的感覺瀰漫了玄夢昔的全身,混沌鍾內部之前環繞在她身側的洪荒之力,竟然慢慢地開始在玄夢昔的體內游竄起來。

這怎麼可能?玄夢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混沌鐘的主人乃是熙黠,這洪荒寶物一旦被滴血認主之後,如果之前的主人不再次進行血祭解除認主的話,寶物是絕對不會接受第二個主人的。

難道……難道熙黠……出事了?

玄夢昔心中一緊,陡然生出一陣悲涼。忍住心中的悲痛,玄夢昔同時操縱起了洪荒寶物乾坤鼎與混沌鍾。將乾坤鼎收入體內之後,玄夢昔將混沌鍾祭了起來。混沌鍾在玄夢昔的操縱之下緩緩地抬了起來,並慢慢地縮小,最後落在她的掌心之中。

從混沌鍾內部出來之後,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襲遍全身,玄夢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雖這潭水還是如之前那般寒冷,但是腳下卻不再有那種強大吸力的牽引,在水中活動起來倒是輕鬆了不少。

定神望了望周圍,這九幽潭底竟是形似一個充滿冰水的巨大怪洞,四處又遍布着大小不一的小洞。小洞之中透着隱隱的幽光,也不知是通往何處。

玄夢昔在九幽潭底環視了一番,迅速鎖定了熙黠的身影。此時在潭底的一個角落中,熙黠單膝跪地身旁漂浮着血肉的殘片,周圍的那一片水域都被血浸染的緋紅。

“熙黠!”玄夢昔一邊喚着熙黠的名字,一面焦急地朝他遊了過去。周圍的血污在面前漂動着,濃重的腥臭味讓玄夢昔有些作嘔。

游到熙黠的身邊,發現他竟好似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玄夢昔靠近熙黠,碰了碰他的身體,竟是冰冷中帶着些許僵硬了。

堂堂的一界魔君,居然也會做這種傻事,玄夢昔心中有些隱痛。拉起熙黠的手臂,將他架在肩上,慢慢朝上方游去。

九幽潭底的幽光慢慢在視線中消失不見,周圍開始變的一片黑暗。不知道在黑暗之中遊了多久,玄夢昔終於感覺到頭頂上方開始有了隱隱的微光。

奮力地往上游去,周圍終於明亮了起來。忽然玄夢昔感覺被什麼堅硬的物體阻住了,無法再繼續上行。伸手觸碰過去,原來竟是厚厚的冰層。

玄夢昔一手死死拽住熙黠,一手揮着拳頭朝寒冰之上砸去,奈何手中既使不出靈力也使不出力氣,砸了半天那冰層依舊是原樣,不見一絲裂痕。

這潭水表面之前所覆蓋的寒冰,明明是薄薄的一層,為何此時竟然變得如此之厚?玄夢昔心中不免有些納悶。

正尋思着該如何破開這厚冰才好,忽見冰面之上似乎有模糊的影子在晃動着,緊接着冰層自上而下發出陣陣崩裂的碎響,玄夢昔頭頂上方的厚冰竟然龜裂開來。那裂紋如同一張猛然撒開的巨網,迅速在整個冰面上蔓延開來,覆蓋住九幽潭的整個冰層頓時都破碎成一塊塊浮冰,在水面之上漂動着。

玄夢昔摟緊熙黠,一個縱身從浮冰的縫隙之間破水而出,穩穩落在九幽潭旁邊的草叢之上。

魔界乃是天界的暗面,在這裡日夜並不似外界那般分明,唯有通過天上的日月星辰以及雲霞來進行分辨。玄夢昔抬頭望了一眼墨黑的天際,如今空中懸着的已不是那彎紅月,而是染透了雲霞的一輪紅日。

炙熱的日光從雲霞之間穿透而落,灑在玄夢昔濕透的衣裙以及長發之上,不一會兒便將冰冷的潭水蒸騰幹了。身上的寒意慢慢散去,玄夢昔開始有了些暖意。

閉目躺在草叢之中的熙黠,那玄色的衣裳上面瞧上去依然隱隱現些一塊塊貌似濕了水的暗紋。玄夢昔摸了摸,他的衣服已經干透,這滿身的暗紋想來應是幹了的血漬,只是在他玄色的外袍之上顯不出那腥紅的血色來。

“熙黠……”玄夢昔帶着複雜的情緒喚道,輕輕拉起他沒有溫度的手,心中滿是愧疚。

九幽潭的水面之上忽然波瀾驟起,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冰漸漸聚攏起來,發出銀白色的寒光,白光之中一個冰藍色的身影輕輕一晃,出現在了玄夢昔的面前。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寒意的少女,渾身的肌膚彷彿冰雕玉砌一般晶瑩剔透,一雙藍色的眸子,裡面盛着的神色也皆是冰冷。

少女怒目瞪了一眼玄夢昔,在熙黠的身邊蹲下身來望着他說道:“熙黠,你這個白痴,為了這個女人居然連命都不要了!”說著,伸手輕輕撫了撫熙黠的面龐。少女的手觸到熙黠的面上之後,他的眉睫之上陡然覆上了一層白霜,睫毛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少女微微一愣,立馬縮回了手,轉頭冷聲對玄夢昔說道:“你趕緊將他抱起來,他是被凍僵了!”

玄夢昔見這少女說話如此不客氣心中有些不悅,加之方才熙黠睫毛微動,這少女又說他只是凍僵了,想來熙黠應該是沒有什麼性命之憂了,於是回敬那少女道:“你自己不會抱啊!你這麼緊張他你自己抱啊!”

“你!……”少女被玄夢昔的話氣的怒目圓睜,負氣地一把將熙黠摟入懷中,但是在她接觸到熙黠之時,熙黠深紫色的長髮上又陡然染上了一層白霜。

顯然這個少女周身都散發著濃濃的寒意,她這般摟着熙黠對他有害無益。她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於是立馬將熙黠放落在草叢之中,沖玄夢昔吼道:“你這個女人,他為了你命都不要,如今你竟然這般冷血,連出手相救都不願意!熙黠你這個白痴,真是瞎了眼,為何要錯愛這樣一個女人!”

這時躺在草叢中的熙黠忽然迷糊地開口喃喃道:“小昔……小昔……”

這聲“小昔”喚得玄夢昔心中一顫,熙黠一直都喚自己 “夢昔”,從來沒有這樣喚過她小名。在這魔界,除了父親與素姨,沒有第三個人這般喚過她。

聽到熙黠這般的呼喚,玄夢昔不禁心軟了,也不顧上繼續與那少女鬥氣,迅速走上前去蹲下身來將熙黠攏入懷中。熙黠的身體仍舊冰冷,卻不似方才在九幽潭底那般僵硬了。

玄夢昔摟着熙黠,暗自催動靈力輸入他的體內。慢慢地,熙黠的身體開始有了溫度,血液在身體中也緩緩流動起來。玄夢昔感覺扶在熙黠後背上的手一陣濕熱,抬起來一看,手上沾染的竟全是他的血。看來他不僅是凍僵了,而是受了很重的傷,只是方才全身血液被凍住了,故而瞧不出什麼端倪來。如今在玄夢昔的靈力運作下,熙黠全身的血液復蘇,於是身上的傷口又開始不斷地滲出血來。

一旁的少女看到這個情形,捂着嘴驚呼起來,眼淚頓時刷刷地流了出來,那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地上,竟化作一顆顆如水晶般的冰珠子,散落在那草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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