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
許顏聲音懶洋洋的，帶着挑釁，也帶着刺骨的寒意。
秦枯摸不准她的想法，只能裝作茫然的樣子，“不知道。”
他在祈禱，希望慕北琛已經安全離開了帝都。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雖然秦枯面上很平靜，但是許顏還是看出來了他內心的那份緊張。
許顏也懶得跟一個死人多廢話，直接拿出鑒定報告，扔在桌子上。
秦枯目光垂下，心也跟着垂下。
直覺告訴他，一定有大事發生。
他伸手去拿那份報告，打開。
入目，是他與慕北琛的DNA親子鑒定報告。
秦枯雙手顫抖，報告掉落。
“你……你……你……”
秦枯身子後仰，嘴唇顫抖。
他驚恐的看着許顏。
被發現了。
他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竟然被許顏發現了。
秦枯快要心肌梗塞了，完全說不出來話來。
許顏微微一笑，拿起報告，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報告。
她慢慢抬眸，笑意更深。
“要不要喝口水壓壓驚？”
她環抱雙臂，瞧着秦枯這副模樣大概就猜到這件事是秦枯的秘密。
可惜啊，這個秘密被她發現了。
秦枯哪裡有心情喝水，他被嚇得不輕，差點就要暈過去了。
他以為，這個秘密會隨着他的死被埋葬，可是他錯了。
許顏太聰明了，她懷疑了他。
秦枯喃喃開口:“你……你是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他自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一個父親的愛怎麼可能隱藏的住。
許顏笑了笑，“你猜呢？”
“是在輪船上那天嗎？”
“比那更早。”
“什麼？”
秦枯皺緊了眉頭，一顆心也揪了起來。
許顏想了想，道:“其實具體什麼時候我也記不清了，大概……從發現你和柳艷如姦情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吧。”
兩年前發現秦枯和柳艷如有染，她就有過這樣大膽的猜測。
當時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慕賀的原因。
慕賀對慕北琛是他兒子這件事情一直深信不疑，導致許顏也時常覺得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
比起秦枯，她更願意相信慕北琛是慕賀的兒子。
可就是因為她的一念之差，導致這場鬧劇維持至今。
許顏有些懊悔，她就應該早一點邁出這一步的。
秦枯聽到許顏這番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和柳艷如的姦情，那又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
是兩年多前嗎？
他竟然那麼早就暴露了么？
秦枯全身癱瘓，大腦已經宕機，完全不能思考。
“怎麼樣？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想認回你的兒子嗎？讓他當了慕家二十幾年的兒子，難道你心裡一點兒也不委屈嗎？”
許顏語氣平和，可是每一句話都想刀刃一樣插進秦枯心裡。
秦枯沉默着，沒說話。
許顏見他不說話，思來想去覺得事情應該更複雜。
“不對，你應該不會委屈，因為你一直都知道那是你的兒子，是你和柳艷如的兒子，可你卻一直沒有選擇跟他相認。”
“秦枯，你意欲何為呢？”
“是想給你的兒子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嗎？還是因為嫌棄自己怕自己不能給他好的生活？”
“又或者……你是想通過他拿到慕家的一切？”
許顏每一句話都很強勢。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主動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別人？還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壞事做盡？
秦枯低着頭，心裡湧上酸楚。
他崩潰了。
眼淚從瞳孔中流下。
他不想跟任何人提起當年。
因為那是他一生犯下最大的錯。
是他害了慕北琛一輩子。
二十幾年前。
秦枯和柳艷如本是一對小情侶，兩人在帝都相遇，過着最平淡卻也是最幸福的生活。
在貧窮的日子裡，他們是彼此的唯一的依靠，是彼此心靈的慰藉。
他們相愛，並同甘共苦。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自己不會被所謂的金錢所迷惑，以為自己會一直安於當下，知足常樂。
可是，他們都錯了。
秦枯在慕家當僕人，他的自尊心告訴他，他不能一輩子做僕人。
有一次，柳艷如來找秦枯，可是卻偶然遇見了慕賀。
慕賀年輕帥氣，有錢有勢，面對這樣的男人應該沒有誰會不動心。
柳艷如當時也確實動了心，但是她知道，她喜歡的只是慕賀的錢財和權勢，深愛的卻是秦枯這個人。
慕賀對柳艷如一見傾心，並對其展開猛烈的追求。
柳艷如被這種猛烈的攻勢沖昏了頭腦，瞞着秦枯和慕賀約會，並且還發生了關係。
這樣的關係保持了大概幾個月。
柳艷如本以為她可以在兩個男人之間自如遊走，可是她和慕賀的姦情最後還是被秦枯發現了。
因為這件事情，他們大吵一架，甚至到了鬧分手的地步。
後來，柳艷如懷孕了，她一開始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直到做了檢查，她發現孩子是秦枯的，便去找秦枯複合，求秦枯原諒。
秦枯雖痛恨柳艷如的所作所為，但他不得不承認，他愛柳艷如。
於是，他們複合了。
那時的他們都被金錢迷了心志，秦枯一心想要成為人上人，柳艷如也一心想要過光鮮亮麗的生活。
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比別人低人一等。
兩人經過討論，決定欺騙慕賀，說孩子是慕賀的，這樣一來，等孩子出生柳艷如就可以借孩子撈一筆錢。
後來，秦枯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慕賀。
她成了豪門太太，而他，依然是一個僕人。
好在他們感情堅固，兩人的心中都有彼此。
他們一直都在等孩子出生，心想只要孩子出生拿到錢，柳艷如再找個借口和慕賀離婚。
可慕北琛出生的那一天，卻成為他們的噩夢開始。
慕北琛被送走了。
慕賀將他們的兒子，送走了。
慕北琛還那幺小，就被人扔在了異國他鄉。
秦枯和柳艷如計劃沒得逞，兩人恨透了慕賀。
他們找不回兒子，只能一直留在慕家想要報復慕家的人。
所以就有了後來一系列的事情。
秦枯不是不想認慕北琛，只是他覺得無顏面對慕北琛。
那是他犯下的錯誤，他沒臉告訴慕北琛真相。
他不配做一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