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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把放情書的盒子收好,阿離就回來了。

“大夫說,二夫人是受了風寒。只怕還挺嚴重的,我去的時候,二夫人的身上火燙火燙,人都有點迷糊了。”

肖絳愕然。

聽了千花的話,知道小魏氏可能折騰自己並一下,雖然不知道什麼具體的目的,總歸是懷着心思的。

但沒想到,居然病得這樣重。

是真的對自己那麼狠呢?還是沒有控制好下手的力道?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逼宮哇。

在古代,沒有肺炎的說法,醫療也不發達,感冒如果很重的話是會要人命的。

那麼這就是以死相逼?什麼仇什麼怨?!

“大夫已經施了針,也撬開牙關灌了葯,雖說一碗葯倒吐了半碗,好歹是喝了點下去。”阿離一見肖絳皺了眉,就繼續道,“大夫還說幸好來的及時……但這下子傷了肺腑根本,只怕就算好了,也得漿養數月。”

“你們說,有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怎麼就非得往死里折騰呢?”肖絳托着腮,深深嘆了口氣。

她已經很忙了好吧?還要找麻煩!

講藝堂的教學工作要擔起來,燕北製藥必須要看着,畢竟還得供着前線。得搞那個土豆的種植實驗,還得想想燕北有什麼商業路子,富國強民的那種……

這些女人光想着後宅那點子破事兒,爭取男人的寵愛,眼光就不能放長遠一點嗎?無家無國的話,還談什麼情情愛愛呢?燕北國已經危如累卵,都不長眼睛看不到的嗎?

“我這就去查查。”阿泠看到肖絳憂愁,不禁咬牙道,“都什麼天時了?馬上就要熱起來,近日又沒有變天,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而且還病得這麼重!鬼知道是怎麼回事。”

“鬼不會知道的。”肖絳擺擺手,讓阿泠別衝動。

倒是阿離在旁邊接話道,“鬼不知道,但是我可能知道一點點……”

唰唰!

瞬間,肖絳和阿泠的目光都投注在阿里的身上。

阿離上前,倒了一杯熱茶給肖絳捧着,然後才道,“我怕二夫人是裝病,特意以探病的借口上前瞧了瞧,發現那真不是做偽的,心裡也像阿離一樣疑惑,於是多了個心眼兒,就悄悄四處看了看。”

“發現什麼?”阿泠問。

“我看到二夫人的內室,地上落了些灰。”

“她生病了,屋裡人來人往的,鞋底帶着一些灰也沒什麼!”阿泠有些失望。

肖絳倒沉得住氣。

阿離極聰明,如果是普通的灰塵,自然不會特意說出來。剛才她不急着說出來,並不是賣關子,而是要理順思路。

所以她輕輕對阿泠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着急。

阿離就白了自己的姐妹一眼,而後正色道,“那個灰塵有點發白,沒有那麼細,倒像是……燒的炭火一類的。”

肖絳怔了怔。

碳顆粒自然比灰塵要大多了,而且王府里用的都是那種高級木炭,名為銀霜炭的,燒過的灰燼呈灰白色,很容易辨認。

“這種天氣在屋裡點炭盆子?”阿泠意外的不得了。

阿離望肖絳一眼,見王妃神情平靜,目光清澈的回望她,感受到鼓勵,於是繼續說道,“我也很奇怪呀,還怕自己看錯了,就悄悄去柴房又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個炭盆子,上面還有新燒的痕迹以及沒燒盡的木炭。”

“冬天過後,各院子都不再配發木炭,就算有富裕的,也必然不多。可是二夫人不一樣,她是管家的。”阿泠也順着阿離的思路走,“燒過的炭爐或者炭盆子要清理,確實要送到柴房去的……”

“所以我就奇怪了。”阿離接過話來,“二夫人如此謹慎小心的人,真做了什麼又怎麼會留下痕迹。所以自作主張,使了點銀子,找了個粗使的媽媽打聽了下。”

深宅大院關係複雜,特別是在有了私心的情況下,這和經營一個公司或者掌管一隻軍隊也差不多,要探聽別人也要防着自己這邊的姦細。

所以身邊的人很難下手。

但外圍的又不一樣了,錢少活多被歧視,如果主人只是表面上的仁慈,沒有真正恩情,那些人又有什麼忠誠可言呢?

可是偏偏這些最不被看重,最被忽略的人,掌握着一些同樣被忽略的破碎線索,組合起來,確實能推理出真相的。

肖絳在現代的軍校的時候,學的和教的都是情報分析專業,最擅長這樣從細節中提煉真相的方法。

“我聽那個媽媽講,今天為王上和大軍送行之後,二夫人回到院子,就以各種各樣的雜事瑣事打發了人離開,只留下茜草和白芷以及邢媽媽幾個人。但是這個媽媽偷懶,在外面隨便逛了一圈就回到屋裡睡大覺,所以正巧看到邢媽媽給二夫人親自搬了炭盆子,還點了炭火。然後茜草和白芷兩個人,又擔了井水到浴房去,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燒了熱水兌進去。後來茜草回屋,白芷又被打發去大廚房拿吃食。這個媽媽說想起有些事沒做就趕緊溜出來,結果正看到二夫人自己去了浴房。可巧白芷也回來了,卻沒有去伺候,在浴房門口轉了一圈就跑回屋了,看起來好像挺驚嚇的樣子。晚飯的時候,二夫人吃的東西都吐了,那些穢物是她倒的,當時就覺得不對,這不晚上就病起來了嗎?”

這段話信息量可大。

嘉魚居里不怎麼講究,但也是個人幹個活,分工還是挺明確的。小魏氏總是擺着大家閨秀的模樣,桑扈居里的規矩肯定更大。像是點炭盆子或者擔洗澡水這樣的粗活,輪不上邢媽媽和茜草白芷兩個大丫鬟。

之所以這樣,不過是掩人耳目,有所圖謀。

圖謀的是什麼?呵呵,結果已經出來了。

不過是先把自己烤熱了再丟進冰冷的井水,想得一場風寒罷了。

現在如她所願!

肖絳想到了,兩個丫頭自然也想到了,阿泠就又擔心又驚訝地問,“二夫人到底要幹什麼?!”

肖絳聳了聳肩,“不用猜測,她要做什麼,咱們很快就會知道了。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你們只把咱們嘉魚居看護的緊緊的,等她划出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