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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劉女和千花都不是真正的女冠,做道場這一套正規的科儀暫時不會,於是請了山上道觀的一個真正的道長過來。

那是位苦修者,其名不顯,但是據聞道法高深。道者多為醫,他還經常幫助附近鄉村的村民看病,也解決了很多問題,肖絳很是尊敬。

她打算之後閑下來,搞個募捐啥的,給這位無名道長修繕觀宇,再買上兩畝薄田。省得這位追求順其自然,而且一心向善的道長不僅是兩袖清風,有時連飯都吃不上。

想想在被送親的路上看到那些香火鼎盛的廟宇,那些騙人的和尚倒是吃的腦滿腸肥的……

請神完畢,道長由劉女和千花招待並且好好的送祝福。肖絳這邊,馬不停滴的參加藥房的動土工作。

阿九在意這件事,所以親自主持。也不過就是民間的那些方法,在地基里深埋下一塊系著紅綢子的石頭,再祭奠宅神和土地神。隨後,就真的開始按照圖紙蓋房子了。據說,上樑的時候還有一個儀式。

但那就不是肖絳管的了。

她只是身為落雪院的主人,名義上製作“神葯”的牽頭人,在開始的時候露過面而已,表示重視。

“這邊的事就拜託您了。”肖絳對送完道長回歸的劉女說,“若是有什麼宵小之輩、兇惡歹徒前來搗亂或者偷盜,不用客氣,直接拿下。”

又轉臉對千花說,“你也要加油哦,王上看好你!”

千花那張看似平平無奇的臉上,一雙眸子驟然燦爛,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就知道高闖是他們所有人的偶像!

肖絳心說,卻沒料到千花在短暫驚喜之後,接着一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王上說,以後我就是王妃的人。王妃讓我做什麼,我就會做什麼的。”

她都有自己的人了嗎?

肖絳驟然有一種挖到礦感覺,要知道她到燕北來之後,那簡直就是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現在居然自己有人了,而且是千花那個級別的!

而且還不包括阿泠和阿離這兩個借調過來的!

“那你好好的。”肖絳輕輕拍了拍千花的肩膀。

看到劉女站在旁邊,又略點了點頭,“您也要好好的。”

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我也會好好的,咱們大家都好好的,燕北好好的!”最後一句,忽然加大了聲音嚷嚷,引的忙或者蓋藥房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不知誰高聲附和了一句:燕北好好的!

結果那邊翻整土地的學生們也聽見了,起鬨似的七嘴八舌的大聲喊叫:燕北好好的!

到最後你也喊我也喊,整個落雪院一片興奮的呼叫之聲,傳出好遠。雖然傻裡傻氣的,大家最後都哈哈大笑,但是真是提升士氣呀。

就連劉女,也略彎了眼睛。

她矇著面,背着那個假羅鍋,佝僂着身子。配着那頭花白的頭髮和矮小的身子,就好像一個身有殘疾的雜役道人。

她也仍然是憔悴的,命運的絕殺沒那麼容易恢復。

但肖絳卻很放心。

因為她身上恢復了一種生氣,活人氣,不再像那一捧想要用餘熱燒毀一切的灰燼。

“王妃放心,只要我活着,這邊就不會有不相干的手能伸進來。”劉女擲地有聲的說。

肖絳點頭,“我相信你們!但如果情況很極端,什麼都可以捨棄,只要你們保住自己就可以。只要人在,一切就都會好的。”

劉女的眼睛瞬間鋪上了一層隱約的水光。

就是人不在了呀!就是人不在了呀!

但是她要用僅剩的生命,報答王上和王妃,為她三個兒子祈福。

願他們來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的世界裡。

劉女心中暗暗發誓。

而此時此刻,就在王府的遠處,高闖正要大步穿過德耀門,準備到前殿去與朝臣的議事,忽然聽見隱約的喊聲從府內傳來。

他耳力極好,就算離的那麼遠也聽清楚了。這令他不禁頓住腳步,站在那裡凝眸回望。

千牽趕緊上前一步,“王上,要不去打聽打聽?”

他也聽清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高闖一笑,搖搖頭,又站了片刻,就繼續轉身穿過德耀門。

燕北好好的!

搞出這種古古怪怪的事情一定是他那位王妃,根本沒必要去問。但是聽到這些亂七八糟喊出來的話,莫名心情就很好。

他不知道,在千牽的眼裡,但凡提到王妃,最近王上的心情都很好,平常冷冰冰的,可其實連笑容都多起來了。

燕北是要變天了。

不,其實已經變了,只是很多人還不知道,包括王上在內……

而另一邊,肖絳參加了兩場簡單的儀式之後,立即就到學生們那裡,看耕地平整的情況。

不出她所料,那情形……甚至比他們沒開始幹活的時候還要糟糕。

“叫他們來幹嘛,專門搗亂的嗎?”練霓裳指了指顧此失彼的孫氏。

後者黑紅的臉膛上,在這樣初春的季節,也是急得冒出了一層層的汗水。

“給人家多加工錢。”肖絳說。

“我指的是那群小王……”練霓裳把罵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下去,畢竟理這些孩子非富即貴,還有世子和世女在裡面。

小王八蛋。肖絳在心裡給他補足。

“你要想早點耕種,他們就是拖後腿的。”練霓裳緊急換了一種說法。

“本來也沒指望他們能幹出活來。”肖絳聳肩,“但是鋤禾日當午嘛,汗滴禾下土嘛,他們得體會一下為農者的不容易。別一天到晚都拽的不要不要的,好像都是天之驕子,看不起普通平民。”

練霓裳摸了摸下巴,“行,這個方法不錯。其實他們家裡都有農莊,春秋的時候也會去玩兒。但真的只是玩兒,沒有動手做過什麼。就是怕都弄成泥猴子似的回去,那些貴婦們又該不願意了。”

肖絳拍了拍腰包。

“同意書都在我這兒呢,誰還能說什麼?但是我肯定會保證孩子們的絕對安全,不然何必勞動你,勞動那麼些府衛隱在暗處?至於小小磕碰……如果他們連這點挫折傷害都抵抗不了,長成溫室里的花朵,那燕北就沒有未來。咱燕北是什麼地方,龍牌虎踞才活得下來?需要一群嬌氣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