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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八段首先接受,接着其他四個長老也紛紛開口,表示了同樣的意見。

蘇進當眾發起奪段挑戰,現在他們其實已經騎虎難下,非得接受不可了。

下方修復師們興奮極了,也有少數人,像從一山這樣的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現在奪段的話,來不及吧?”

他話音剛落,上方張萬生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他抬頭看看天空,說:“夜不修復,現在來不及修復大件兒了,我建議推到明天吧。明天早上八點,還是在此處正式開始,各位覺得如何?”

夜晚沒有自然光,難以辨別文物的色澤與層次,正常修復都會在這時候停下來。

長老們本來想藉此發揮一下的,但五位九段同時點頭,很快交換意見確定了此事,他們作為被挑戰者,無話可說,只能跟着同意。

這一夜,無數人無法成眠。

作為被挑戰者的五位長老,他們當然要迫切準備第二天需要修復的文物以及各種相關的工具以及材料。

同時,他們還抽空湊在一起交流了一下意見。

何七段眼中精光閃動,道:“我打聽了一下蘇進前兩場的奪段過程,這年輕人不知道是從哪個山洞裡冒出來的,的確厲害!”

伍八段是伍六段的親哥哥,他當然也找到弟弟,把當時發生的事情、各種細節全部仔仔細細地問了一遍。

他道:“萬孔千絲,的確是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技藝,這個蘇進竟然連這個都會,果然很不一般。”

樊八段說:“再不一般,也只是個毛頭小子!我聽說,他才滿十八歲,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呢。”

伍八段看他一眼,道:“他的確年輕,但我們也不可輕敵。”

許八段輕聲說:“年輕人,自然有年輕人的盛氣。越是天才的少年,越是如此。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自從看見自己的父親出現,還站出來反對自己之後,許八段的臉色一直陰沉沉的,像是風雨欲來一般。這時,他說話的口氣裡帶着刺骨的寒意,與一些極為不祥的意味。

其餘幾個長老對視一眼,一起道:“你的意思是……”

許八段冷冷地說:“放心吧,我已經做好安排了。”

他環視四周,對四個同事說,“有什麼可慌的?我們這七段或者八段,是吃閑飯換來的嗎?這小子想奪我們的段,哼,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這次我們獲勝了……”

之前長老們多少都被墨工們的表現壓得氣都有些喘不過來,這時被許八段一提醒,立刻換了個角度思考問題。

對啊,如果他們獲勝了,五位墨工同時需要負起連帶責任,同時需要降段!到時候,沒了墨工壓在頭上,他們在文物協會內部的話語權將會更強。

更別提,張萬生拿出來抵押的可是天工印!

這是他的傲慢,也是他們的機會。

如果他們能讓天工印易工,更甚而言,能夠把它掌握到自己手上的話,到時候號令全華夏的修復師,包括文安組的那一些,還有誰也不低頭?

沒錯,蘇進的挑戰對於他們來說,是一次巨大的挑釁與危機,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最近幾年,他們跟文安組對抗,已經日漸落於下風。如果能贏得這次奪段,至少在五年之內,文安組再無法跟他們抗衡!

五個長老同時興奮起來,樊長老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許八段,問道:“許兄,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事情?你做了什麼樣的安排?可否需要小弟助力?”

許八段噙着一絲笑容看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我……”

“今天晚上一定要守好了!”

徐英對着天工社團的全體成員嚷嚷着說,“那些老頭子一看就特別陰險狡詐,什麼樣的壞招都可能使得出來。萬一他們派人把老大準備的這些東西給毀了,那明天就麻煩了!不管怎麼樣,我們一定得守住,老大的勝利,由我們來捍衛!”

他說得鏗鏘有力,天工社團的社員們齊聲應和,氣勢強大得不行。

旁邊另外幾個“老頭子”同時苦笑一聲,齊九段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岳九段呵呵笑了兩聲,說:“挺有活力的不是嗎?”

齊九段不得不承認:“的確是!”

相比起長老們那邊的苦大仇深,蘇進這邊的氣氛甚至是輕鬆的。就連天工社團成員們的如臨大敵,此時也彷彿多了幾分喜感。

慕影立刻趁機湊了上來,把話筒遞到齊九段的嘴邊,笑嘻嘻地問道:“冒昧了,我能採訪一下各位墨工大師嗎?”

從一山臉色微變,連忙跟上來說:“抱歉各位大師,年輕人不懂規矩……”說著,他還偷偷地拉了拉慕影,讓她小心點。

對於所有的修復師,以及與文物古玩相關的人員來說,墨工們可是至高無上的大人物,平時應對都要小心翼翼的,哪能像慕影現在這樣說上去就上去,說採訪就採訪?

齊九段卻笑得非常和藹,他甚至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老頭子還是第一次上電視,怎麼樣,這形象還可以吧。”後面這句話,是對其他九段們說的。

齊九段相貌儒雅,雖然年紀已經不輕了,但仍然算得上風度翩翩。其餘幾個九段同時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說:“齊兄風度一流!”

徐英不知什麼時候又湊過來了,他入行時間太短,對墨工有敬畏,但不算太深。他笑嘻嘻地說:“跟張前輩比起來,那是太有風度了。”

幾個人一起去看老農民一樣的張萬生,同時乾笑了一聲。張萬生也不生氣,他哼了一聲,不輕不重地扇了一下徐英的腦袋,說:“就你小子話多!”

徐英挨了揍,笑得更開心了。

慕影嫣然一笑開了口,問道:“各位墨工主動要求擔任蘇進同學奪段的擔保人,是因為對他很有信心嗎?”

提到這件事,齊九段的表情立刻變得認真起來。

他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的蘇進——他正在跟幾個其他社團的學生說話,笑容如沐春風,眼神沉穩而堅定。但除此之外,他看上去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學生,跟他身邊的其他學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齊九段坦然道:“蘇進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修復師,但是老實說,明天這場挑戰,他究竟能不能贏,我也不清楚。”

他說得非常平靜,旁邊宋岳兩名墨工同時微微頷首,顯然跟他是同樣的意見。慕影有些驚訝:“您不知道,但還是站出來擔保了?擔保人可是要負連帶責任的……”

齊九段笑了一笑,神情間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從容。他說:“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有時候,你自己心裡清楚,你非得站出來不可。”

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而鄭重,“現在的文物協會,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文物協會是做什麼的?聯合各個世家以及門派的力量,交流技術,提升能力,共襄修復盛舉。它是一個聯合體,要求的是交流與融合,而非高高在上的壓制!”

他正色道,“但現在呢,他們這是想幹什麼?他們想利用自己的地位與權勢,重立文物修復的規矩!這規矩,是靠他們幾個人就能立起來的嗎?不經討論,不經共同的商議,怎麼可能完成這樣的大事!”

慕影目光閃動,問道:“您是說,您很不贊同許八段和樊大師今天在圜丘論道上的發言?”

“哼。”齊九段對此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只冷哼了一聲。但他的表情,已經充分說明了他的態度。

慕影突然問道:“據我所知,九段是文物協會最頂級的段位,也是最受尊敬,最具話語權的。齊九段既然不同意,為什麼不站上去參與論道,正面駁斥他們的話呢?”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直接,甚至有些苛刻了。這對齊九段等人來說,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指責。

你們覺得長老們做得不對,為什麼不正面跟他們杠?你們的地位更高,能力更強,為什麼要把壓力加諸在蘇進這樣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這樣是不是太沒擔當了一點?

聽見她這句話,從一山的臉都綠了。他在後面用力拉了一下慕影,示意她這樣說太過分了。

慕影卻並不理會,她毫不示弱地緊盯齊九段。

齊九段揚了揚眉,接着嘆了口氣,說:“你說得對,是我軟弱了。”

宋九段淡淡地道:“文物協會五長老後面站着的是五個家族,連帶下來盤根錯結牽扯得更多,誰能不顧忌?”

岳九段也輕嘆一聲,說:“是啊,畢竟我們出身於此,自以為站在眾人之巔,但實際行事時,卻不自然受到束縛。”

三位墨工坦然承認這一點,慕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萬生接着冷哼了一聲,說:“而且誰知道那小子沖得那麼快,搶着出風頭,哼!”

他的話好像是在埋怨蘇進,語氣里卻帶着濃濃的欣賞與維護。三個墨工一起笑了起來,目光投向蘇進。

許九段一直微笑着站在一邊,沒有說話。這時他開口道:“不過,再堅實的繭,也是能夠撕開的。”

眾人一時間沒有說話。

許九段是什麼人,協會五大世家之一,許家的九段供奉,現任家主的親生父親。

他今天站出來,就表示許家內部已經出現了動搖,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許家如此,其他世家呢?

今天的事情,必將成為文物修復界的一個巨大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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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意識到時間不夠,過渡一章……

最近搬家一直兩邊跑,累死了……今天一大早的又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