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朋友黃山雙雄

少頃，一人便奔進了大殿之中，藉著溶溶月光，亦看得清來人的面目，卻是個手持一把鬼頭刀、年近花甲的錦袍漢子。他顯然已受了好幾處傷，長袍上血跡斑斑。

便在這時，但見人影一閃，殿門口又多了一人，一個面目可憎的黑袍大漢。

那手持鬼頭刀的錦袍漢子回身瞪視着來人，怒道：“屠賢弟，你當真要趕盡殺絕么？！”

那黑袍大漢嘆了口氣，道：“背叛堡主之人，一律得死！”說著，施施然走進殿中。

“背叛？”那錦袍人哼了一聲，“屠虎，你先背叛令大哥，再背叛譚心閻，你居然還有臉跟我提‘背叛’二字？！”

屠虎苦笑搖頭，道：“我也沒有辦法，李卓然不但教了我幾手厲害的武功，讓我坐上了總堂主的位子，而且當時他還給了我兩條路，一條是效命於他……”

那錦袍人截口道：“另一條便是死路？”

“正是。”屠虎道，“余大哥，如果換作是你，你又會如何抉擇呢？”

那錦袍漢子噓了口氣，道：“很多人都會做出你的選擇，不過，當年令大哥對咱們不薄，咱們可不能對他不義啊！”

屠虎嘿嘿一笑，道：“鬼堡一旦跟望天堡交上手，戰場之上可不講什麼義氣，縱然你不殺令天行，令天行也會殺你的。何況，咱們既然已叛出瞭望天堡，就已經不義了，何不索性協助李卓然滅瞭望天堡以絕後患？”

錦袍人喟然一聲長嘆，道：“屠老弟，我年事已高，再也無心江湖，看在咱們相交一場的份上，放我一馬如何？”

屠虎亦是嘆了口氣，道：“想當年咱們何等風光，江湖之中誰人不知咱們‘黃山雙雄’的名頭，到如今卻落得供人驅使，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但此事是堡主的意思，小弟也無可奈何，不過，念在往昔的情份上，小弟也可以給你兩條路。”

錦袍人冷冷地道：“一條是死路，一條是回盤龍寺？”

屠虎點點頭，道：“不知余大哥意下如何？”

錦袍人微一沉吟，道：“好，我跟你走！”

“明白過來就好，咱們還是好兄弟。”屠虎說罷轉身走去，便在此刻，白光一閃，一把鬼頭刀疾若飛虹般向他後背砍去。眼見便要砍中他的後背，那把鬼頭刀卻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屠虎身形半轉，僅用兩根手指便捏住了來刀。

那錦袍人臉上倏地變了顏色，跟着腳下一點，向後疾退。屠虎冷哼一聲，斜掌砍去。

此時，他二人已然相距兩丈有餘，但不知為何，他這一掌竟然還是劈在了對方身上。

只聽得“格格”幾聲骨頭碎裂之音，錦袍人慘號聲中，一道血箭狂射而出，飛跌倒地。

屠虎一聲冷笑，道：“想殺我就這麼容易么，我早已不是當年的屠虎啦！”話音甫落，但覺眼前人影一花，定睛看時，只見身前丈外忽然多了一個身着青袍的青年漢子，他不覺眉峰一蹙，道：“閣下是什麼人？”

那青年人冷冰冰地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必須得死！”

屠虎聞言瞳孔驀地收緊，道：“你要殺我？”

青年人並未回答，而是已付諸了行動，“錚”地一聲，他已拔劍在手，緊接着一道青光閃過，掌中劍猶似怒電般直指對方的咽喉。

屠虎閃身還了一劍，竟覺虎口一震，不由地心頭一凜，喝道：“好小子，改日本堂主再來跟你見個真章，今夜恕不奉陪啦！”話落，縱身而起，一掠便躍上了廟牆。

那青年人剛欲展鯤鵬之翼，忽聽身後一個女子道：“睿哥，別追啦，他終究要難逃一死的！”

這青年人正是風睿，他回過身來，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那名錦袍人，隨即快步奔近，俯身探掌按在他的胸口，急輸真力。過了片刻，那錦袍人悠悠醒轉，但已是氣若遊絲。

風睿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人掃了一眼風睿，突然“哇”地一聲，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卻不回答。

風睿回想起他跟屠虎的談話，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道：“我是令堡主的朋友，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快說出來，說不得我還能救你一命。”

那錦袍人面上一愕，道：“你，你是令……令堡主的朋友？”說話已甚是吃力。

“不錯，快告訴我鬼堡到底有何陰謀？！”風睿急道。

那錦袍人嘆了口氣，道：“李，李卓然聽納了高不克的奸計，欲引令堡主座下的精英趕赴黃山府外的黑風嶺，要……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李卓然已調動了鬼堡的全部精銳，勢要剿……剿滅望天堡……”

“又是高不克！”風睿哼了一聲，“他們什麼時候行動？”

“就近幾日，你一定要……”那錦袍人深吸了口氣，“你一定要儘快通知令，令堡主，我……”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風睿急道：“李卓然此刻在哪裡？”

“在盤……盤龍寺，小，小……”話未說完，那錦袍人便頭一歪，兩腿蹬直，眼見是不活了。

風睿被他目光所懾，不由地回過頭來，只見芷嫣正緩步近前，他不覺輕嘆一聲，起身道：“這人好似認得你。”

芷嫣“嗯”了一聲，道：“我也認得他，他曾是望天堡的人，當年跟屠虎並稱‘黃山雙雄’，他名叫余大沖。”

風睿道：“你對望天堡好似很了解。”芷嫣道：“我曾跟師父去過幾次。”

風睿“哦”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一時間，大殿中一派沉寂！

過得半晌，忽聽芷嫣道：“睿哥，咱們去不去盤龍寺？”

風睿沉吟道：“剛才余大沖說過，李卓然已調動了鬼堡的全部精銳趕到了盤龍寺，看來他屠戮望天堡已是勢在必行。若是望天堡一旦瓦解冰消，江湖之中將會面臨一場慘絕人寰的浩劫，必是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永無寧日！為了天下黎民，為了武林同道，為了江湖道義，咱們必須去阻止李卓然！”

芷嫣柳眉一蹙，道：“鬼堡高手如雲，猛士如虎，何況還有一批邪魔歪道相助，僅憑咱兩人豈不無異於送死？”

風睿抬眼望向長空，但見夜空深邃遼遠，不覺心胸為之一闊，豪氣頓生，說道：“生死由命，即便盤龍寺等同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上一闖，這不單是大義使然，而高不克這奸賊也在其中，我此次前去定要手刃此賊，以祭先師的在天之靈！”

“好！”芷嫣忘情地一把抓住風睿的手，神情甚是激動，“睿哥，不管是刀山火海，還是陷阱詭計，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我陪你去！”

風睿凝望着芷嫣，眸中滿是深情，猛地將她擁入懷中。兩人吻得那麼急，抱得那麼緊，這一刻，彷彿血液、靈魂都已交融在一起。

溫柔的風吹散了黑暗，旭日的光輝又透出了雲層。

快馬加鞭不下鞍，千里疾馳大義然。

兩日後的正午時分，兩人便趕到了盤龍寺。但見寺中香客出出進進，絡繹不絕，顯是香火甚旺。

兩人走進盤龍寺對面的一家酒樓，要了幾碟小菜。

芷嫣望了一眼窗外對過的盤龍寺，道：“想不到這盤龍寺居然是鬼堡的一個分壇，早知如此，我定會提前滅了此處！”

風睿“嗯”了一聲，道：“不知黑風嶺在何處？”

芷嫣道：“由此往西四十餘里便是黑風嶺，翻過黑風嶺再向西五、六十里地就是黃山府。”

風睿“哦”了一聲：“一月之期就要到了！”說罷，眉峰蹙起，面有憂色。

芷嫣柔聲道：“睿哥，你不要太憂心了，到時家師一定會告訴你身世的。”

風睿微微苦笑，忽道：“你看！”

芷嫣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白袍人跟一個黑衣人並肩走進了寺中，面目自也相識，正是高不克和屠虎。

芷嫣微一沉吟，道：“看來鬼堡的精英已然到了此處，白天進寺容易暴露行跡，咱們晚上去如何？”

風睿點了點頭。

“梆梆梆”，遠處更鼓樓里傳來了敲更聲，已是三更時分。夜色沉沉，寒氣侵人。

青石板鋪就的大街上已沒有了行人，人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嗒嗒”輕響，顯得大街更是空曠冷寂。

兩人到得盤龍寺前，但見寺門已然緊閉，不時有腳步聲響從寺中傳出。

風睿正欲上前，芷嫣忙將他拉住，遂彎腰撿起一粒石子揚手拋出，“噠”地一聲輕響，落入寺中。過了片刻，寺中卻並無動靜，芷嫣說了聲“進寺”，便一拉風睿，縱身而起，輕輕躍入了寺中。

兩人隨即閃身隱在了牆角的黑影里。

兩人放眼望去，但見院中不時有一隊隊手持利刃的鬼堡門徒和三三兩兩的沙彌穿梭來去。

風睿小聲道：“這裡戒備森嚴，看來要找到李卓然甚是不易！”話音甫落，只聽大殿前一名黑衣人道：“你們兩個去大門守着，謹防惡人闖入！”

兩名黑衣人應了一聲，便朝廟門走去。

芷嫣哼了一聲，道：“他們是十足的惡人，居然還說謹防惡人，真是無恥！睿哥，咱們去結果了那兩個鬼堡門徒如何？”

風睿會意。

他二人俱是輕功非凡，端的踏地無聲，來去如風。那兩名黑衣人均還未反應過來，便俱是一命嗚呼。

兩人將這兩名鬼堡門徒拖到角落黑暗處，脫下他們的衣服換上，便朝大殿走去，芷嫣更用蒙巾將秀髮束起。

“站住！你二人不在大門守着，來這裡作甚？”大殿前的那名黑衣人見二人走來，一怔之下，當即出口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