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轅門外,茅山英一身白紗道袍,在晚風吹拂下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氣勢。

眾人出了轅門,童貫打量了茅山英兩眼沒有說話,段鵬舉上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

“大帥受人迷惑,妄起戰端,貧道特來相助!”

“哦?你可有法術破開迷霧?”童貫眼神眯了起來,問道。

茅山英搖頭:“做不到!鬼門的迷霧是天地規則,別說是貧道了,就算是佛祖來了也拿它沒有辦法!”

眾人大驚,鬼門?

陳翥上前一步,平靜的道:“還請道長入營詳談!”

茅山英看了看他,笑道:“將軍不懷好意,貧道還是在這裡說吧!”

陳翥果斷道:“拿下!”

一聲令下,身邊頓時衝出來數十親衛。

茅山英嘆氣道:“我原本還在奇怪,為何突然冒出二三十萬大軍衝擊鬼門,看到你,這一切就解釋通了。勾魂使者,這次用陽間將士補沖鬼軍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眾將頓時大為緊張,護着童貫推出好遠,將陳翥和茅山英涼了出來。

陳翥一臉淡定,他的親衛卻勃然大怒,狂吼着向茅山英砍了過去。

面對近若咫尺的刀鋒,茅山英眼睛都沒眨一下,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數十親衛就飛上了天空,噼里啪啦的栽了一地,頓時響起一片哀嚎聲。

眾人定睛一看,眼前竟然出現一條人腰粗的白蛇,正睜着豎瞳,毫無感情的盯着他們。

童貫覺得背脊有些發涼,忙道:“陳將軍住手,道長也暫且息怒。您想說什麼,童貫洗耳恭聽。”

“大帥客氣了!”茅山英微笑道:“貧道此來就是為警告大帥,不要為勾魂使者所迷惑,將二十萬大軍送入地府。大軍進攻白虎崗,本就是勾魂使者的騙局,先頭陷進去的士卒不要想了,進了鬼門根本就不肯出來。現在掉頭回軍還來得及!”

童貫看了陳翥一眼,見他神色平靜,道:“道長有何證明?”

茅山英笑道:“沒有,不過鬼軍納新,最晚明夜子時就會有鬼相顯世,大帥看過那些熟悉的面孔,再做判斷也不遲!”

“道長可有辦法讓我等避開迷霧,實不相瞞,我軍此行的目標是白虎崗群匪,不是什麼鬼門地府啊!”童貫根本就不相信茅山英的屁話,他只想進軍。

為了這個,連軍事目標都說出來了,可見童貫的堅定。

“白虎崗?”茅山英愕然道:“誰跟你說白虎崗有群匪的?”

童貫舉手抱拳,正色道:“朝堂奏報,陛下親自下旨,難道還有錯?”

“白虎崗乃極陰之地,陰氣濃郁到了需要天雷鎮壓的地步。別說是匪類了,就是小偷小摸之人到了白虎崗,也活不過三日。妖魔鬼怪更是不敢輕易靠近。你大軍要是真進了白虎崗,殺氣衝天之下必定引起雷劫,到時候找不找得到群匪不說,被雷霆閃電劈可是一定的了!”

眾將這下子可都糊塗了,如果真如茅山英所說,那麼他們這次不遠千里趕來作戰,不就成了一個笑話?

陳翥第一次笑了起來,道:“道長是白虎崗的人吧?”

童貫猛然醒悟,盯着茅山英。

茅山英笑眯眯贊道:“勾魂使者好眼力。正是白虎崗茅山英。”

“你到底什麼意思?”陳翥皺眉。

茅山英道:“這正是我想問你的,我們之間的矛盾應局限在修士之間,你們地府用大宋軍隊補充鬼兵,意欲何為?”

陳翥不解道:“你是在跟我大軍下戰書么?”

“誰知道呢!”茅山英聳聳肩,突然轉頭看向童貫,問道:“大帥看明白了么?”

童貫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茅山英點點頭,伸手指了指陳翥,跳上白蛇背,白光一閃消失不見。

陳翥有些愕然,他真的搞不明白這個人在幹些什麼。

而段鵬舉卻若有所思,瞟了眼童貫,見他目露寒光,知道大帥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其他將軍仍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時候,童貫一甩披風,冷哼道:“派人將周言叫回來,安排守衛,戰事明日再說!陳翥,回你的營帳休息,沒有命令不許踏出來一步!”

“是!”

眾將答應一聲,目送童貫進了帳篷。扭頭看了看領命後轉身離開的陳翥,眼中都閃過了警惕之色。

這一夜,童貫眼睛都沒眨一下,他腦海中一直反覆推敲着茅山英和陳翥的對話。其中真假不說,有一件事兒他弄明白了。那就是這白虎崗果真不是什麼匪盜,而是一處修行之所!

他少時在皇宮,青年混在汴京,中年又混在軍隊,這種修行之人也不是沒有見過,但都是些捉鬼辟邪,祈福求財之類的,或者就是武功很高的一類和尚老道。

像茅山英這種話里話外都跟地府過不去的修行人,他還真就沒有見過。

陳翥是不是所謂的勾魂使者已經不重要了,軟禁起來是肯定的了。軍中根本就沒有冤不冤枉一說,為了大軍的安定,莫須有的罪名也能殺人。

駭河是不能再試探了,留下人觀察一天,全軍開始轉移,從另一個方向進入白虎崗。

茅山英那道士說的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皇命在身,不要說白虎崗只是打雷閃電,就是天上下刀子、河裡淌滾油,也要闖進去。

唯一令童貫不解的,就是滿朝堂的大臣們為何要與一處修行地過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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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駭河上的大霧仍在,守在岸上探查的軍漢們本是為了等前面部隊消息,此時卻戰戰兢兢的不敢靠近河邊,連浮橋被河水沖走了大半都不管不顧。

昨晚上最後一千捆了繩索的士兵們同樣沒有回來,繩子越放越長,速度也越來越快,就像對面是個無底深淵,所有人同時跳了崖一樣。

最後直到繩子生生放沒有,一萬軍士死命的往回拉繩子,結果繩子被生生拽斷,人卻是一個也沒有拉回來。

全軍轉移的命令傳達下來,所有士兵都在心裡悄悄歡呼,他們對這條河真是有心裡陰影了。七萬人無聲無息的葬送在一條河裡,對這些希望馬革裹屍的漢子來說,是相當大的恐懼。

北面的三條深溝寬闊異常,綿延數十里。

十六萬大軍行走在裡面,拉得足有二十多里長,以至於行軍陣型都保持不住,時不時的就要停下來整隊,以防有人走散。

五更天開始行軍,足足走到晌午頭,大軍才算是完整過了第一條溝,進了第二條溝修整紮營,順便吃飯。

中軍帳中,童貫問回來的探子,“白虎崗方向有什麼動靜?”

“沒有,安靜的詭異。沒見到軍陣,也沒有防禦工事!”探子單膝跪地恭敬的回答。

童貫閉上眼睛,“駭河上的霧氣呢?”

“仍舊在瀰漫中,屬下又拍了五個人過去,仍舊沒有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