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檢驗這塊布的掉色程度，孟掌柜甚至用了皂角水泡着。
如同平常百姓洗衣服那樣，一切都按流程來。
“行，那就等一柱香。”既來之則安之，顧元元一點也不慌……這一路趕得有點餓了，桌上放着糕點，她看了一眼江穩，“能吃嗎？”
江穩：……
顧娘子與眾不同，還真是不客氣。
點點頭：“顧娘子請隨意用。”
“多謝少東家了，吃的這些點心，回頭談生意的時候，我可以給你補上的。”顧元元道，並不想占江穩的便宜。
哪怕是一盤點心，也要明算帳，萬一一會兒因為這個跟她壓價……她是不可能會答應的。
江穩頓時又笑起：“顧娘子真是思慮周全。”
“多謝誇獎。”
一旁，目瞪口呆看着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往聊得很投入的孟掌柜，實在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所以，顧娘子這麼有自信，這生意就一定能談成？
顧元元吃了點心，又喝茶，一會兒就把肚子填飽了，不由得嘆一聲“有錢真好。”
“一柱香時間到了。”孟掌柜終於等到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顧元元也挺想知道自己這染布的技術，能不能在這個架空的時代一鳴驚人，遂也說道：“孟掌柜，那就先把布撈出來吧！”
……
“小姐，這一次……非但沒有讓大盛布店吃虧，我們反倒還賠了二十兩銀子，只得了這一匹破布，怎麼想都覺得憋火呢！”
丫鬟月碧氣乎乎的說，用力把手上的東西擦得乾乾淨淨，一邊又說，“就這種布，咱們府里的下人都不會用的，他們大盛布店還敢腆着臉說是最好的布……雖然顏色是好看了點，可現在這布已沾了灰，只要一過水，那顏色就往下掉，根本不能用了。”
吳美雲則想着那位俊逸出塵的少東家，真是好看哪！
壓根也沒聽月碧在說什麼，還跟月碧道：“大盛布店的少東家，原來長得這樣好……月碧，你去打聽仔細了，再來回我。”
打聽什麼？
還要打聽人家有沒有妻室，年方几何這樣的事情嗎？
還真看上這布店的少東家了？
月碧說道：“小姐，剛剛的情況你也見了，可奴婢總覺得這位少東家，似乎，似乎……”
她咬着唇，不敢往下說了。
吳美雲上了馬車，頭上的帷帽就摘掉了。
少女倒也長得好看，眉如彎月，唇如朱，巴掌大的小臉上，有着紅朴朴的暈色……看得出來，吳鎮長還是很嬌寵自己女兒的，把女兒也養得很好。
“似乎什麼？是說他看不上本小姐是不是？”吳美雲問。
月碧臉一白，知道小姐是生氣了，連忙說道：“小姐息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奴婢的意思是，那少東家會不會是被那個顧娘子先給看上了？畢竟，兩人之間似乎是見過面的？”
對，就是這樣，月碧覺得自己這靈機一動的猜測是正確的，一定是顧娘子勾搭少東家在先，要不然，少東家不可能不理自家小姐的。
吳美雲皺眉：“你是說，那顧娘子嫁的就是少東家？絕不可能！但看兩人的穿着，就差了很多，如果顧娘子真是這少東家的妻子……少東家又怎能允許自己的妻子拋頭露面？”
“小姐說得對！”月碧馬屁一拍，跟着也道，“那果然是這個顧娘子故意勾搭少東家了！”
吳美雲不說話了，眼底神色變幻，忽的冷笑：“去查一下這個顧娘子，看看她到底是誰，有膽子勾搭少東家，那我不會放過她的。”
月碧連連答應，把這事應下……心中終是長長的吐了口氣。
還好小姐沒生她的氣，要不然，她可少不了吃瓜落。
當然，在外人看來，吳鎮長家的小姐，知書達禮，溫柔賢惠……但月碧是吳小姐的貼身奴婢，再沒人比她更清楚吳小姐的本性。
一旦不合她心意，那是非打即罵的。
“可是小姐，我們這一次去大盛布店，沒有辦成夫人交待的事情，等回去了夫人會不會生氣？”月碧又道，夫人的娘家也是做布匹生意的，之前跟大盛布店就有多次交手，這一次如果再被大盛布店爭了先，夫人肯定會更生氣。
“不會的。”吳美雲道，少女懷春的臉上滿是柔柔的紅暈，她想着那少東家的風姿，再想想自己的家世……如果她要嫁的話，那就是低嫁了。
“如果我嫁了他，那我們兩家就是一家了……到時候，染布的方子也會到我手裡，娘親怎麼可能還生氣？她只會高興，她多了一個能幹的女婿。”
月碧：……
月碧目瞪口呆：小姐您當街就說嫁人的事……這，這是不是不太好呀！
不過，她只是個丫鬟，小姐說什麼就說什麼。
快速把這種“目瞪口呆”往肚子里一壓，也跟着稱讚不止：“小姐說的對，那少東家要是真成了姑爺，那就是兩家合一家了，自然有什麼事情，也都是向著咱自家人的。”
吳美雲被月碧的話說得心花怒放，越發開心：“快走，趕快回家。這件事回去就跟娘親說，也好讓媒人早點上門提親。”
吳家：
“什麼？！你看上了布店的少東家？還非他不嫁？！吳美雲！你是瘋了吧？！我把你從小養這麼大，琴棋書畫樣樣不落你的，就是為了讓你嫁一個最沒出息的少東家嗎？！他算什麼東西！祖上三代連個秀才都沒有，他一個窮賣布的，他怎麼配得上你？”吳夫人氣得差點吐血！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她費盡心血教出來的女兒，是要配王孫貴族的！
自古士農工商，商為最下。
一個經商的臭小子，憑什麼能配她的女兒？
“女兒不管，女兒就看上了他。”吳美雲堅持說道，巴掌大的小臉，滿滿都是倔強，“女兒除了他，誰都不嫁！”
“放肆！”
吳鎮長衝出來，一耳光就打了過去，氣得渾身發抖，“老子辛苦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去嫁低賤的商戶！”
吳美雲被打懵了，捂着臉嚶嚶的哭：“可娘親也是出身商家，那你還不是娶了？”
“你！”
一句話，頓時把吳夫人塞得心疼，可能怎麼辦？再疼也是自己女兒，也是要護着的，氣道：“老爺，你這是幹什麼？你要打女兒，你就連我也一起打死吧！”
“孽障！真是孽障！”吳鎮長眼睜睜看着她們母女倆哭，腦子都氣炸了，猛的一甩袖子，怒道，“那，那我就去毀了他那張臉！我看他沒了臉，還能不能再來招惹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