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爹爹。”鄭婉兒從頭到尾聽着，眼底依然閃着盈盈的淚花，“可是爹爹，這個顧元元要是抓到了，先別殺她，女兒要跟她見一面。”
“你還要見她？”鄭相爺揮了揮，冷雲退下。
鄭婉兒抱着鄭相爺的胳膊撒嬌：“爹，上次去了楊家村，女兒被那個小寡婦全力壓着……回來生了一場病。這口氣女兒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這一次，她倒要看看，沒了那厲害的救民之功，沒了景王在身後給她撐腰，這小寡婦還能翻出天去？！
“行！只要婉兒高興，爹都答應。”
……
大元京城，城東住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城西住的，大部分都是窮苦百姓，沒錢沒房，生活都成問題。
“娘，小花想吃肉……”牙牙學語的孩子坐在滿是泥濘的髒水坑裡，臉上身上都是泥巴，頭髮如發黃的雜草一般，亂蓬蓬的，上面還有幾隻蟲子進來進去的繞着，把這裡當成了它們的快樂窩。
圓兒跟冷雲找到了這裡，邁着步子進來，圓兒捂着鼻子一臉嫌棄的看着這叫小花的孩子，問她：“你娘是不是叫阿諾？是個胡女？”
小花坐在地上，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點點頭，奶聲奶氣的說：“你認識我娘嗎？我娘還沒回家，娘說，晚上賣了貨，要吃肉肉的。”
“就是她了。”圓兒冷笑一聲，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隻肉包子遞過去說道，“小花乖，你娘親等會兒才能回來，這是你娘親讓帶來的肉包子，你先吃一個啊！”
冷雲抱劍而立，滿身冷意，並不出聲。
小花只有兩歲大一點，自己摔倒在髒水坑時，連起都起不來。
可肉包子好香啊！
小花聞到香味了，她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奶奶的說：“唔，要吃……”
一隻黑乎乎的小手伸出來，拿了肉包子狼吞虎咽的猛吃着。
“蠢貨，好好吃吧！”圓兒直起腰身，嫌棄的看了眼，便跟冷雲出去。
時間不長，吃完肉包子里的小花突然捂着肚子翻倒在髒水坑裡，放聲大哭着：“娘，肚肚疼，肚肚疼……”
阿諾從大中盛商號出來，看着拿到手的幾個碎銀子，喜極而泣：“顧少爺真是好人吶……有了銀子，就可以給小花買肉吃。天涼了，還能扯布料做新衣服了……小花，你等着娘啊，娘這就去買肉，很快就回去了。”
左一層右一層的把半兩碎銀子包好，阿諾匆匆去了市場，也沒捨得買好肉，買了一塊血脖子肉回去……猶豫了一下，又買了一斤白面，還有一些黑面，打算攪和一下，給小花做點肉包子吃。
剛挎着籃子興沖沖的回家，推門喊道：“小花，娘回來啦，咱們晚上做肉包子……”
下一秒，阿諾看到早上出門時，還活蹦亂跑的小花，此刻已經毫無生息的躺在院子里的髒水坑裡……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看起來竟是沒了生息。
“啪噠”一聲，臂彎里的籃子落地，阿諾一聲哀嚎，發瘋似的沖了進去：“小花！小花！娘回來了，你看看娘，你這是怎麼了，小花……你醒醒啊，你別嚇娘！”
阿諾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左鄰右舍聽到這哭聲，都嘆息着搖搖頭：“又走了一個……”
“阿諾姨姨，你別哭……我們知道顧少爺住哪裡，我們請顧少爺來。”門口跑進來兩個小乞丐匆匆說著，然後又匆匆轉身離去。
阿諾認得這兩個小乞丐，是顧少爺給過銅板的。
此時也來不及多想，只用哭啞的嗓子聲嘶力竭的喊：“快去，快去啊！”
這一刻，她竟是全身無力，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哭得不行：“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照顧好小花。姐姐，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姐姐！”
她大哭幾聲，終於是吃力的站起身，拖着小花軟綿綿的身子往四處漏風的屋子裡走。
剛剛進門，身後也跟進來兩個人。
她眼淚模糊了眼睛，下意識轉身去看，見是一男一女：“你們，你們是誰……”
圓兒笑着說：“你是阿諾？這孩子也不是你的，對不對？不過，這孩子命苦啊，嘖嘖！小小年紀就一命嗚呼了……可這又怨誰呢？怪只怪，誰讓你認識了姓顧的。你說是不是？那顧的連累了你，還害死了你的女兒，你說，你想不想報仇？”
死了，死了。
她的女兒死了……不，是姐姐留給她的唯一的親人，也死了！
死在了這個小院里，死在了……誰的手中？
阿諾耳邊“嗡嗡”的響，她看着圓兒，又看着冷雲，慢慢的就明白了什麼，一聲悲鳴：“是你！是你們害了我的女兒，是你們害死了她……”
園兒一手把她打開，皺眉說道：“你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我是好心來提醒你一句，是姓顧的少爺……不，是顧的那女人害了你的女兒的！嘖，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吧？那個什麼顧少爺，其實就是個女人，她是女扮男裝的啊，她接近你根本不懷好意，她害了你的女兒，你難道就不想找她報仇嗎？”
“不！不可能……顧少爺是好人，她不會害我的，她永遠不會害我的。”阿諾的精神已經崩潰。
她大哭着，用力抱着懷裡已經再沒有呼吸的小花，整個人哭得軟倒在地。
可依然不相信她的小花就這麼死了。
她抱着她，用力的抱着她：“小花，娘回來了，娘給你買肉吃，娘給你買花戴……小花，娘賺錢了啊，小花，小花……”
可小花的身體，已經軟綿綿的，無論怎樣，都不會再回應她了。
“好了，別再哭了。你要答應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報仇。”圓兒算算時間，顧元元也快來了，便快速說道，“殺了姓顧的，給你女兒報仇。”
阿諾不理她，只是哭，跟瘋了一樣的哭。
“行了，說這些都沒用，她已經瘋了。”冷雲看了一眼阿諾，眼裡沒有絲毫同情，“先離開！”
再等着顧元元自動上門。
到時候，想怎麼做，還不是憑他們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