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終結者沒有終結我。
蔣英豪的賺錢大計被我破壞了。
我就要開始,思考我的個人問題了。
我的左側眼角,青了一大塊。連帶着我的水汪汪的卡姿蘭大眼睛啊,也變成熊貓眼了。
那麼,我該怎麼見人呢?
這是個大問題。
回到家中,已經晚上十點了。
我照着鏡子,不住地哀怨。
我不會破相吧?
我對着鏡子倒騰了半天。
最終在歐陽立的墨鏡掩護下,我驚慌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天色已晚,精疲力盡,我鋪開課本,在一系列天書之中,裝模作樣地看了片刻,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在一堆書本中醒來。
我伸了個懶腰,發覺渾身酸痛,頭暈目眩。
一照鏡子,左邊的熊貓眼,更加驚悚了。
既然已經殘成這樣了,要不就翹課吧?
但是,我很快義正言辭地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
為了這個破擂台,我已經耽誤了很多功課。
如果高考失敗,那是能力問題。如果我放棄,那就是態度的問題。
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所以,再殘也要去上課。
於是,我戴上墨鏡,用涼水洗了把臉,便匆匆出門了。
墨鏡這個東西,真是有意思。
但凡要隱匿行蹤,總會先想到墨鏡。
特務要戴墨鏡。
黑社會要戴墨鏡。
跟蹤的時候,也戴個墨鏡。
那麼,墨鏡倒底隱藏了啥呢?
就好像,大白天穿個夜行衣。
戴着墨鏡的人,在人群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古古怪怪。
想要隱藏的行跡,更加顯眼了。
讓人一眼便認出,這個戴墨鏡的傻瓜,不會是個特務,或者黑社會吧?
所以,戴着墨鏡的作用,如同鴕鳥受到驚嚇時,將自己的腦袋藏到沙里。
以為自己藏了起來,其實全世界只會更加註意你。
果不其然,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墨鏡吸引了。
“歐陽君,你是不是腦子抽風了?”
“歐陽君,你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
“……”
我胡亂地搪塞:“我得了紅眼病。有礙觀瞻,有礙觀瞻……”
好不容易磨到放學,我,竟然還不得消停。
我竟然,又遇到了,惡犬。
惡犬,埋伏在校門出來的那條小道上。
之所以說埋伏,是因為他的行蹤,頗隱秘。
我竟然沒有看見他。
若是提前看到惡犬,我定會繞個道,翻個牆,走個後門什麼的。
這個林寒,突然就從天而降,杵在我面前。
我和陸敏,本來手挽着手,準備去吃一個酸辣土豆片。
被林寒這麼一驚,酸辣土豆片的喜悅,一下子就無影無蹤了。
我今日,本來就頭暈目眩,被林寒這麼一驚,更加氣血不穩。
我頓時火冒三丈,隔着墨鏡,瞪着林寒。
可惜,我的憤怒眼神,被墨鏡擋了個嚴嚴實實。
林寒面無表情地望着我,甚至有點冷峻。
這種冷峻,讓我聯想起,審理罪犯的刑警。
這讓我有一點心虛。
為了掩飾心虛,我惡狠狠地對着惡犬道:“閃開!好狗不擋路。”
惡犬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刑警般的冷峻,甚至開始審問我:“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火了。
我是罪犯嗎?
憑什麼審問我?
就算我是罪犯,也輪不到惡犬,來審問我吧?
於是我不耐煩地道:“紅。眼。病。全校差不多都知道了。還要跟你彙報一遍嗎?”
“我不信。”林寒抱着手,俯視着我。
“你信不信關我何事?”我翻着白眼。
真是可惜,我的這些表情,都毫無用處。
所以,我開始使用我的肢體語言。
我拉着陸敏,就要繞過惡犬,遠遁而去。
結果,惡犬一個箭步,再一次擋住了我。
“把你的墨鏡取下來。”他命令道。
神經病啊!
這種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要求,他都敢提!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不懂得守拙。
總有些人,覺得自己很重要。
總有些人,想要踐踏別人。
總有些人的存在,會讓別人不爽。
對於這種人,我的態度很明確。
不能慣着。
堅決回懟。
一旦軟弱,那便是萬劫不復的開始。
這種人,不會因為你的軟弱而憐惜你。只會一步步地,騎到你的脖子上,讓你永遠抬不起頭來。
所以,並不是我想與人斗。
我本是個與世無爭的人。
我的夢想是,曬着太陽,看花開花落,歲月靜好。人不犯我,也不煩我。
但是,總有人,怕我閑着。
總有人,非要來招惹我。
總有人,非要逼着我與人斗,其樂無窮。
好吧,我雖想避世,但也不是個懦弱的人。
該出手時就出手,路見不平一聲吼。
所以,我大吼一聲:“滾!”
說完,我打算撒腿就跑。
但是,我的衣領,被林寒一把揪住。
我幾乎被他懸空提溜起來。
我拚死掙扎。
趁我掙扎的時候,林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一把把我的墨鏡摘了下來。
我的熊貓眼啊,就這樣大白於天下了。
我大吃一驚。
陸敏大吃一驚。
林寒大吃一驚。
我們三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過了良久,我才想起來,冒火。
我一把搶過林寒手中的墨鏡,卻不急於戴上。
我走到林寒面前,仰着頭盯着他,森然道:“滿意嗎?”
林寒似乎很震驚,獃獃望着我不說話。
我冷哼一聲,拉着陸敏抬腳就要走人。
哪知,這廝又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不但拽着我,這廝還很生氣。他低吼一聲:“你又跟人打架了?”
又?
我去。
說得好像我經常跟人打架似的。
這惡犬,怎麼語氣和歐陽立一樣?
這些男生,骨子裡,就有着封建主義思想。
他們的靈魂深處,就是歧視女生的。
女生,在他們心裡,應該是安靜可人,三從四德,不惹事,不生非的。
我,可能是他們的眼中釘。
肉中刺。
既然是眼中釘,那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於是,我語氣生硬地道:“不錯。我又打架了。你要咋滴?”
說完,我又一級鯉魚擺尾,甩掉林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嘿嘿。
人,不愧是高級靈長類動物。
是不斷進化的。
林寒這廝,居然還進化了。
他竟然頓悟了。
他發現了,我吃軟不吃硬的特點。
他竟然改變了策略。
顯然,他放棄了與我硬碰硬,而採用了迂迴懷柔的方法。
他又擋在我面前。
活像一塊狗皮膏藥。
但是,這麼個冷峻的冰坨子,像狗皮膏藥一樣,走宋平的路線,實在,太,一言難盡了。
狗皮膏藥,陰沉着臉,卻也不開腔。
他就這麼靜靜地盯着我。
彷彿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這是唱哪出啊?
這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嗎?
這是要打持久戰嗎?
我對於偉大領袖***的軍事思想,是極為欽佩的。
持久戰這個理論,是極有道理的。
於是,我抱起雙手,也默默地瞪着我的熊貓眼。
終於,林寒嘆了口氣,語氣溫和了些:“歐陽君,你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沒事。”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站好,抖着腿。
林寒的眉頭一皺:“你為什麼跟別人打架?”
“我就是喜歡跟別人打架。”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林寒的臉一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真是搞笑。
我成不成鋼,總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來操心。
井水不犯河水不行嗎?
不要那麼熱心不行嗎?
主要還是閑的。
如果不是這個林寒,一天到晚,弔兒郎當的,哪兒會有時間來管別人的閑事?
所以說,這些牧羊犬,一天到晚的,盯着綿羊,主要就是因為,太閑。
無所事事。
胸無大志。
這時,這隻胸無大志的牧羊犬,果然,越發顯得磨皮擦癢了。
他居然,瘋狂地挑釁起我來:“歐陽君,你既然喜歡打架。那你就跟我打一次。你贏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情了。”
好吧。
我明白了。
這廝搞搞震那麼久,主要還是一山不容二虎。
歸根結底,還是爭強鬥狠,江湖恩怨的事情。
庸俗!
淺薄!
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江湖中人,一天到晚的,糾結這些恩呀,怨呀,琢磨些揚名呀,立萬的,有意思嗎?
不務正業。
自私狹隘。
難怪說武俠已死。
俠義,就是被這些所謂的武者,活活給嚯嚯了。
我好不氣憤。
這些人抹黑了俠的高義,敗壞了武的清高,我堅決不能放過!
因此,我怒髮衝冠。
火冒三丈。
七竅生煙。
我大喝一聲:“一言為定!”
林寒反而一愣:“你,你答應啦?”
我睜大銅鈴般的眼睛:“對,就現在,此時此刻,上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