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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一日,周六,持續了四天的陰雨天氣,總算暫時停了。

搖晃的通勤電車裡,穿着熱辣短裙的女孩有好幾個,她們都在低聲討論着某種話題,不時偷偷看一眼倚着車門,穿着簡簡單單白襯衫的帥氣少年。

不時露出曖昧的放肆笑容。

多崎司聽着耳機里的意大利語歌,眼望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

天空已經放晴,陽光普照,電車緊沿着屋檐奔馳,可以看到有身材豐腴的少婦在混居大樓格子間的陽台上晾晒衣物被褥,盤邊一戶式里的老人正在給院子里的盆栽澆水。

手機震動了幾下,栗山櫻良打來的電話。

“喂...我還沒起床,你和你的青梅約會吧。”

多崎司嘆了口氣:“以栗山同學的天賦來看,如果你有她一半勤奮的話,前途必定非常光明。”

“難道我現在前途不光明嗎?”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成為一個為人類文明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比如說成功攻克癌症,又或者說成為第一個登陸火星的地球人......”

“好睏,我繼續睡覺了。”

“喂...喂?”

在神官外苑站上來幾個結伴出行的老人,雖然頭髮全都花白,但精神卻都不錯。其中有個老奶奶看到多崎司時,沖他慈祥一笑。

多崎司把手機收回兜里,同樣報以笑容。

長得帥確實可以得到很多善意的目光,這是他穿越那麼久以來最大的感受。

在原宿下車,多崎司步行八分鐘,來到竹下通商業街——這是個夾雜着可麗餅的香味,銷售夢幻而華麗的棉花糖的神奇街道,還有各個年齡段的可愛蘿莉隨時擦肩而過。

柏油路面灑了水,周圍蕩漾着玫瑰花香。

大抵是時間還早的緣故,遊客不算多,嘈雜聲被耳機過濾了九成,傳進耳朵里就只剩下微弱得像是從遙遠異世界原來的陌生民謠。

♪滿街腳步,突然靜了。

♪滿天柏樹,突然沒有動搖。

♪這一剎,我只需要,一罐熱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麼,都不緊要。

走上一個狹窄的坡道上,綠植和落地窗下藏着一個小咖啡店。入口不太起眼,是一扇窄窄的小門,有一輛藍色的廂式小卡車停在門口。上面擺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旁邊掛滿衣服,好像是四海為家的人暫時停靠於此。

多崎司推門進去,有鈴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歡迎光臨。”

吧台里的服務生點頭微笑,一位穿着藍色制服的中年女性,氣質溫柔,給人一種恬靜的舒適感。

“我約了人。”

多崎司點頭回禮,隨即朝着靠窗的那排位置走去。

沿路的展示的櫥窗里,陳列着歌式紙製品:書籤、便箋、名片、邀請函。它們的設計大多簡潔,信封腳綴一隻燙金蜜蜂,或是便箋腳畫著一種青翠可愛的時令蔬菜。另外還有各種筆、橡皮擦、紙膠帶等文具用品可以免費使用。

這種類型的裝飾風格是最近大熱的文具主題裝修,深得東京文青們的喜愛。

讓老闆娘開一家玩玩也不錯......

想着亂七八糟的事,多崎司走到最角落的桌子。

棲川唯坐在那兒,身前攤開着一部手提。光線從落地玻璃窗泄入,照亮她的半袖連衣裙,上半身是淺綠色的,綉着簡單的花紋。

腰部用一根絲帶緊緊系著,以絲帶為分界線,裙子逐漸變成白色,整體非常有品位。最重要的是,由於腰部被束緊,發育過分良好的胸部被很很顯眼地強調了出來。

坦率點說,超級漂亮,還很性感。

多崎司在她對面坐下,兩人中間隔着三杯還在冒熱氣的咖啡,另外還有一盤漢堡牛肉餅和加有肉鬆的可頌麵包。

“栗山櫻良呢?”棲川唯克制地打了一個哈欠,視線從手提屏幕移向他。白色襯衣黑色運動褲,本來是無所謂的衣物,然而穿在他身上卻顯得十分高雅醒目,倜儻不群。

比起以前帥了好多......

她心裡這樣想着,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下不了床。”

“什麼?”

“不關我事。”多崎司拿起可頌麵包,往上面塗果醬。

棲川唯剛想說什麼,結果沒忍住張嘴打了一個呵欠,藍寶石般閃亮的雙眼裡,透露出掩飾不了的疲憊。

多崎司咬着塗滿果醬的可頌麵包問:“昨晚熬夜了?”

“趕時間也只能熬夜了。”棲川唯舔了舔嘴角的奶泡,把視線重新投回到手提屏幕:“宣傳片主要的劇情,圍繞着‘東京帥哥在尋找最美味金槍魚的過程中邂逅超元氣金槍魚少女’這個主題來講。”

“東京帥哥為什麼要尋找金槍魚?”

“為了尋找父親年輕時的秘密。”

“呃...什麼?”

棲川唯閉着眼睛按摩了下眼眶,睜開:“設定上你是一個今年升入三年級的高中生,同時還是一家料理店的繼承人。而你的父親在不久前病逝,現在的你正處於考大學or繼承料理店的迷茫之中。”

多崎司咽下麵包,喝一口咖啡。

苦中帶甜,酸度適中,口感很不錯。

“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你發現了他在日記本上記載的一些事。”

棲川唯雙手離開鍵盤,纖纖十指在桌面上如工藝品一般漂亮地合攏:“在父親年輕的時候,曾在青森縣大間盯渡過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在那裡他遇見了超元氣金槍魚少女,令他在彌留之際一直念念不忘的藍鰭金槍魚。還有一張騎着大大金槍魚少女的照片,你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覺得確實很元氣。”

“這父親肯定不是正經人。”

棲川唯抬起頭,眸子里閃爍起帶亮光的問號。

“寫日記的能是正經人嗎?”多崎司在桌底下伸出雙腿,愜意地問道:“這位父親是不是和金槍魚少女發生過什麼對不起媽媽的事?”

“那不是重點...”棲川唯睡眠不足的腦袋開始發暈。

她用手在太陽穴上揉了良久,才發出滿是無奈的嘆息:“你每天規規矩矩地上課,和同學打鬧,用周末時間到市場選購食材,經營兩天料理店。儘管看上去你很忙,但處於人生十字路口的你內心十分茫然。某個傍晚,在夕陽下奮力奔跑中的你,想要去尋找父親年輕時的秘密。”

多崎司咬了一大口牛肉餅,眼睛盯着金髮少女領口閃出細細的銀項鏈,那是她十歲生日那年,原主跑了好幾條街買的,不到一千円的便宜貨,戴在她細膩的脖頸上甚是優雅。

不。

優雅個屁,一點都不好看。

簡直就俗不可耐!

嘴裡使勁咀嚼牛肉餅,多崎司問:“然後我就去了青森縣?”

棲川唯點了點頭:“在青森縣度過一段獨自尋找的旅途後,你在港口發現一位少女,她和照片上的金槍魚少女長得一模一樣。你很激動,於是便上前搭訕......”

“妹妹,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啊!”

“......”棲川唯冰冷的眼神死死瞪着他,“多崎司!”

“很感人對嗎?”多崎司聳了下肩,誇張道:“從未見過面的兄妹重逢,那畫面一定很有感染力,說不定會成為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