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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已經變得暗淡,熒光燈將人工的光亮散滿日式庭院的邊邊角角。

島本佳柰獨自在旅館前徘徊,不時抬手看一下腕錶。

小男孩還在裡面和學生一起吃飯餐。

需要再等一會。

夜色已近,東山區夜遊的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不少路過旅館前的男人,都會下意識把目光投向這位身着和服的婦人。

淡藍色的和服,裙擺則是粉色底嗅着白花,腰間系條繡花腰帶,髮鬢高高盤起。一副端莊穩重,溫婉賢淑的夫人風度。

這模樣鮮明地展示着現在的多崎太太所擁有的迷人風姿。

並不自鳴得意光彩奪目,不含任何雜質的女性柔美,使得她全身各處熠熠四溢。。

大概二十分鐘。

“島本老師,久等了。”

島本佳柰回頭看過去,多崎司正從旅館裡走出來。

一如既往的簡單時尚打扮,手上戴着藍色錶盤的潛水錶,眼神親昵調皮。

“我先走在前面。”島本佳柰嘴角漾出微笑,轉身往前,踩着木屐踏上青石板路,“疙瘩疙瘩”的腳步聲聽起來分外的愜意。

多崎司跟在她身後,往前走了一段路。

太太沒有戴手套,也沒有戴圍巾,眼鏡戴的也是隱形的,背後的腰帶是兩個扇面的鼓形結。典雅的氣質中,透出成熟女性的動人魅力。

她身上所佩的一切,所沒有佩的一切,在多崎司看來都是那麼的自然。

想不到一件應該拿掉,也沒有一件可以添加。

行道樹之間懸掛着燈籠,暖黃色的燈光下,露天攤販鱗次櫛比。一群來修學旅行的北川女學生在攤位前轉悠,島本佳柰稍稍低下頭,在她們的背後走過去。

道路的前端,有兩個人影在向這邊走來。

好像是從F班的兩個男生。

島本佳柰更不敢抬起頭來, 只是盯着自己被白襪子裹住的腳尖,朝着前方走去。

多崎司稍稍拉開距離, 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她身後面。

在街燈的餘光處, 雙方都象故意躲着似地, 備自沿着道路的兩側走去。

日落之後氣溫急速的下降,開始吹起冷風。櫸樹的枝丫, 像是給予警告的古老的手指一般震發出枯乾的聲響。

島本佳柰裹緊了點衣服。

迎面走來兩個人。

男的用手摟着女人的腰,而女人依偎在男人肩膀,小聲說著話。

多崎太太忍不住在心裡想, 這種天氣,應該是多崎司用手摟着腰,而自己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才對。她稍稍回頭看了眼,此時的多崎司依舊和她保持着七八米的距離,視線不時好奇地朝着路邊的小攤看過去。

呀。

小混蛋!

略有些埋怨地罵了句, 隨後她又輕輕地掩嘴笑了下。

多崎司的性格穩健, 勤奮好學, 對那些不易對付的事總是應付自如,在學校里的風評很高。

島本佳柰喜歡他的一切。

在沒認識他之前, 島本老師在眾人的印象里, 是位溫柔美麗, 且熱情大方的老師。但平日里的交際活動甚少, 只要一有空就想讀書, 研究新的題課, 向校董事會作報告。

暫且不論會不會增加工資,會不會受到提拔。

工作後的學習,對她而言也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樂趣。

在多崎司出現後,一切悄然之間發生了改變。

毫無疑問,那時島本佳柰無比的需要能給予她溫情和慰藉的人,雖說不論男女都無關緊要, 但如一束光照進陰暗現實的多崎司, 對她來說,可稱得上是久旱逢甘霖。

或者也可以換句話說,多崎司的出現適逢其時地填補了她的空白。

雖說是他先佔有自己, 但她也滿不在乎淡然處之,甚至直接給他某種可趁之處。

走着走着, 前面露出黝黑的密林, 透過密林的間隙, 看得見向日暮時來觀賞夜楓的遊客出售飲料的攤位燈火, 裡面人來攘往, 很是熱鬧。

一步步靠近,被斑斕的明黃色燈光點亮的火紅楓葉就在眼前,島本佳柰終於停下腳步。

“這裡應該沒熟人了吧……”多崎司走到她身邊。

島本佳柰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腦海里只顧想着剛才迎面而過的那兩個人。

無法揣測那兩人是戀人,還是有婦之夫與單身女子偷情,但他們的身影卻是很親昵的,確有目空一切的神態。

是戀愛的充實感使池們這樣醉心的?

“哼!”

島本佳柰忽然嫉妒起剛才那兩個人了,她不高興地回頭瞪着多崎司:“我們回去吧。”

“……?”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多崎司,一臉懵逼。

“發生什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島本佳柰提着精巧的布手袋,往他腦門上輕輕拍了下,嗔怒道::“今晚天氣那麼冷,你作為丈夫的義務呢?”

哦。

原來如此。

多崎司恍然大悟地笑了下,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樣子,伸手幫她捂住凍得有些紅的耳朵:“唔,是我的錯,今晚好好補償你。”

島本佳柰這才放過他。

回過頭,仰臉看着燈光渲染的紅葉,臉上露出幸福又有些羞怯的靦腆笑容。這是一顆幸福之心在臉上臨摹出來的美麗軌跡,遠比頭頂的楓葉好看。

捂熱太太的耳朵,多崎司伸手摟着她的腰,島本佳柰把頭依偎在他肩膀上,兩人走進這片楓葉園。

燈光渲染着紅葉,層層疊疊地在晚風中搖曳,彷彿比陽光下看起要要艷麗不少。

地上也鋪滿着落葉,踩在上面發出薯片一般的脆響,島本佳柰心中這幾天的埋怨不翼而飛,只剩下淡淡的滿足和甜蜜感。

“什麼味道?”多崎司忽然吸了吸鼻子。

島本佳柰帶着笑意的眼神看過來:“你猜一猜?”

“好像是從太太身上傳來的……”多崎司把頭湊上前,在她脖頸上使勁嗅了嗅,一股溫馨的奶香味,“哇,太太今晚噴了多少香水啊,都腌入味了。”

“……腌入味?”島本佳柰嘴角抽搐了下,忍不住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略帶慍怒的口吻地罵道:“臭小子,你會不會說話的啊,什麼叫腌入味了,你以為我是蘿卜?”

“欸,疼……”多崎司雙手摟着她的腰,一個勁地求饒。

來往的遊客紛紛看過去,看到是一大一小的姐弟戀後,他們的眼光或好奇,或不可思議,更有甚者是直接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們。

其中有帶着小孩出遊的一家人,保守派的家長更是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順便教育孩子以後不許這樣。

島本佳柰鬆開手,臉上薄怒未消:“生氣了,現在回去!”

“別呀……”多崎司討好地笑着,眼神左右瞅了幾下。不遠處有個花叢,兩邊楓樹密密匝匝地生長着,遮掩住燈光,宛如在一條幽深的隧道。

雖然有些悚然,但要是不想被人打攪,那是個絕妙的場所。

“我們去那邊。”多崎司摟着她的腰,往燈光下前的黯淡樹影走去。

島本佳柰小聲抗議:“我不去。”

“這次要聽我的。”多崎司才不管她的抗議。

在島本佳柰面前,他似乎總是比在別人面前要霸道一些,要更強勢一些。

這或許是因為她的性子太過於溫柔,習慣逆來順受。多崎司自然而然地就總會有種想欺負她的念頭,比如現在故意逗她生氣,然後再慢慢把她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