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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時

♪在你笑開的眼眉

♪望穿秋水之美

店裡有七八個客人,多崎司喝着喝着咖啡,沁人心脾的香氣在暖色調的燈光下釀出親密融洽的氣氛。

二宮詩織坐在對面,吃一份咖喱飯。

身穿着白色毛線衣,下身是粗布褲子。捲起了灰色的蹭舊了的褲邊,褲腳和帆布運動鞋之間,可以窺見少女白皙的腳。

稍卷的黑髮披垂在雙肩上,脖子掛着條細細的銀色項鏈,從耳朵到脖頸的線條纖細得出奇,看起來非常脆弱。

狼吞虎咽地吃完咖喱飯,二宮詩織一口氣喝了兩杯冰水。那纖細的肩膀稍微傾斜,喉嚨快速蠕動的節奏帶着奇蹟般的魅力,牢牢牽掣着多崎司。

“像是剛從沙漠里走出來的人。”他說道。

“唔,家裡的事有點多,沒顧得上好好休息。”二宮詩織咕嘟咕嘟大口喝水,然後喘了幾下氣,定定注視着他的臉:“欸,kiki,這兩個半月有沒有想我?”

“想。”多崎司點頭,“食堂賣檸檬水的阿姨和很想你。”

“哈哈,畢竟少賣了一份呢。”

二宮詩織手指卷着發梢,笑盈盈地說道。細細的銀色項鏈,被咖啡店的室暖色系燈光照着,閃閃發光。

受其活潑的笑容感染,多崎司也笑了,說道:“又瘦了一點。”

“女孩子嘛。”二宮詩織嘩嘩啦啦地搖着杯里剩的冰塊,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答:“瘦一點沒關係,多少人巴不得呢。”

“也黑了一點。”

“欸?那可不行......”

多崎司端詳着她的面容。

比起兩個月前確實瘦了不少,黑也黑了一點,膚色比以前要健康。也許是在家裡幹活的緣故,發育中的身體體形緊繃繃的。

從整體來看,少女的嬌美已開始帶有成熟女性的氣質。

往日那種質樸、新鮮,散發著清香的生命力,那種在美少女眼裡時隱時現的某種銳氣,已經開始遁去,轉而蕩漾着一種給人以無奈之感的現實性韻味。

多崎司為這種韻味而怦然心動。

同時又感到有些驚愕:不過三個月時間,一個剛從十五歲步入到十六歲的少女居然會有如此明顯的變化,着實令人惋惜。

“欸,kiki~”二宮詩織招了招手,“在想什麼呢,表情怎麼跟見到了幽靈一樣獃滯。”

哦。

那雙生動清澈的眸子,呼懦挪動的小嘴唇,秀氣的小鼻樑等倒是和以前一樣,這使得多崎司心情放鬆了點,臉色緩和下來,端起咖啡杯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感覺詩織醬變化好大。”

“大了嗎?”

小可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然後抬起頭,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那樣開玩笑:“kiki要上手體驗一下?”

“噗~”

多崎司一把捂住嘴,連續咳嗽好幾下。

咖啡從指縫濺出來,微微打濕手腕的袖口,最後低落到原木桌面上。

“哈哈~”二宮詩織很開心地笑了起來,清澈的眼眸閃爍:“唉,kiki說一說我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

“怎麼說好呢......”

“直接說。”

多崎司用餐巾擦着嘴,就此思考片刻,之後雙手在桌面輕輕合攏:“這種明顯成熟了許多的姿態確實更更甚於往日,也使我為知心動。可儘管如此,一想到從你身上所失去的東西,我還很遺憾。那種北海道少女所特有的,不妨稱之為我行我素的瀟洒,好像從你身上一去不復返了。”

“我行我素的瀟洒......”二宮詩織確認似的重複一遍,感覺上就像是鉛筆一字一句在心裡記下。邊蹙眉思考自己失去的東西,邊把原木上的盒子拉過來,裡面有免費送的小糖果之類的零食。

剝掉糖紙,速度很慢。

邊把糖果塞進嘴裡,她邊說:“是不是我失戀了的緣故?”

“失戀?”

“對啊,吃糖果不?”

“不要。”

“撕開了第二塊,你還是吃了吧。”

二宮詩織歡快地剝去糖紙,然後探過半邊身子,把一顆牛奶巧克力味的糖果塞進多崎司嘴裡。

甜中帶苦的滋味很是好吃,讓人還沒吃完的時候,就想要剝下一顆。

看着他嚼糖果,二宮詩織滿足地趴在桌面上,嘴角一直帶着笑意:“戀愛的最佳年紀,應該是16歲到21歲之間吧。當然,每個人都有差別,不能一概而論。詩織醬就認為,自己應該在十六歲之前談一場戀愛。”

“十六七歲,怎麼看都是個黃毛丫頭。”多崎司也趴到桌面,看着她的眼睛:“讓人覺得幼稚可笑。但過了20歲,人又會變得現實起來。隨着年月的增長,腦子裡有了‘多餘的’知識,人也就不知不覺中變味了。”

二宮詩織打了個帥氣的響指:“非常正確!”

十幾歲少男少女的戀愛,恰似身邊掠過的清風。

涉世尚且不深,做起事來也是毛手毛腳的的年紀,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才對凡事都充滿着新鮮和感動。

當然,這樣的日子轉瞬即逝。

也許沒能走出校門就會失去,留下的唯有鮮明的記憶,不過這些感情上的記憶十分重要。即便是上了年紀也無妨,倘若在內心深處保留着這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那就如同體內始終點燃着一盞暖爐,不會那樣無聊地老去。

“為了能夠多積蓄一些寶貴的燃料,因此,我和kiki談了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

說著,二宮詩織把杯子剩餘的冰塊倒入口紅,咯吱咯吱嚼着:“趁還在身邊時談一場戀愛吧,等以後回到北海道,獨自一人仰望着星空發獃,看鴨子出神時也不會覺得冷。東京這段經歷,相對漫長的人生來說實在是太短暫,但也太珍貴了。就像一不小心忘了關掉煤氣開關,或者從樓梯上失腳跌落的經歷,一生中偶爾有幾次,才算圓滿。”

多崎司問:“失戀什麼意思?”

“我單方面把你甩了呀。”二宮詩織略略噘起嘴唇,“最討厭kiki這種花心大蘿卜了。”

說這話時,她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從可愛的外表,到無法看穿的內在,以及彷彿埋藏着什麼的深邃瞳孔,都在教人感到害怕。

“覺得自己還要多了解你一點才行。”多崎司說道。

“那麼說,”二宮詩織稍稍抬起頭,頗為好奇地問:“如果再多一些了解,你會把你自己強加於我嘍?”

“可能性是存在的。”多崎司說,“況且在這個世界上,人本來就應該互相強加,以鄰為壑,這是群居動物的原始生存法則。”

“但我覺得kiki不會那樣,”二宮詩織含着冰塊,語氣含糊:“你和我不一樣。我這種人呢,在強加給別人這一點上很擅長,可以不顧別人的臉色,吵吵鬧鬧並且還樂此不疲。但kiki不是這一類人,除非非這樣不可。”

“非這樣不可......”多崎司呢喃着,雙手搓了幾下臉頰:“那就是非這樣不可。說實在的,在你之前,我也這樣做了。”

二宮詩織俏皮地眨眼:“是小櫻良吧?”

“唔......”

“唉,難怪呀。”

沉吟了一下,她繼續說:“也就只有像神靈一樣的小櫻良,才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為她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