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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飯的時候,多崎司左眼皮一直在跳。

原因不明。

走在通往山腰的路上,幾隻烏鴉蹲在路邊的銀杏樹下,黑溜溜的眼珠子瞪着他“呱呱”叫了幾聲。

多崎司仰起頭,只看見被電線分割成好幾塊的天空。

總感覺今晚要出事......

他心神不寧地移動腳步,蹣蹣跚跚地跟在三個女人身後朝陽光燦爛的山腰爬上去。

回到道場,另外的學生都還沒回來。

很好理解,暑假的意義不就是一群人瘋瘋癲癲地玩一個多月嘛,大海、游泳池、烤肉、祭典和煙火才是暑假的主旋律。

對於這些大多數人喜歡的事,多崎司不討厭,但也絕不會主動去湊熱鬧。

一個人待在涼快的房間內看書、一個人洗完澡後光着身體尋找夏季大三角、獨自點燃蚊香、或是聽着風鈴聲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等在他看來也都是非常美好的夏日回憶。

洗過澡,換上涼爽乾淨的衣服回到房間。

手裡拿着冰凍的大麥茶,往窗邊一坐,擰開,含住瓶口“咕嚕咕嚕”灌了幾大口。

“呼~”

滿足地長吁一口氣,多崎司手拿着寶特瓶,望着窗外櫸樹下的一隻小橘貓發獃。

好像看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那般,小橘異常興奮繞着樹根一圈又一圈兜圈子,氣勢洶洶的,就好像要化成黃油的老虎似的。持續跑十幾圈,小貓一溜煙躥上樹榦,小小的腦袋從很高很高的樹枝間探出來。

看着窗口裡的少年,它奶聲奶氣地“喵”了一聲,然後身體縮進枝葉深處,再也找不到蹤影。

多崎司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按壓瓶蓋上凸起的鋸齒。

一片蟬鳴聲中,有人敲響房門。

無聊的放空時間結束,準備欣賞兩位女僕小姐吧!

多崎司滿懷期待地打開門,伸手打招呼:“那麼快......棲川唯?”

體態婀娜曼妙,身穿素凈白紗裙的金髮少女輕點了下頭,提着兩個大箱子進屋。

“欸,等等。”

多崎司慌忙回過頭:“你幹嘛?”

“成為俘虜的公主!”棲川唯這樣答道。

空調吹來的微風輕輕撩起少女額前的發梢,將那張清純端莊、卻又不失幾分華貴韻味的俏美面容映襯得愈發惹人憐愛。

“......你們商量好的?”

“你們?”

“啊不,我隨口說的。”

多崎司閉眼揉了揉太陽穴,思緒清醒了幾分才重新睜開眼。

今日份的金髮少女穿着中世紀歐洲皇室風格的素白裙子,頭上戴着個銀色的皇冠。手上紋飾考究的長手套彰顯着與她身份相符的高貴,裙擺下纖長勻稱的渾圓美腿包裹着雙純白弔帶襪,襪子上有點綴得恰到好處的藍寶石小飾物。

高貴、聖潔的模樣,確實蠻像一位公主。

不過那紗裙下高高勾勒出的優美胸部曲線,則會讓人產生色慾。

視線她胸口逗留了許久,多崎司虛咳兩聲,看向那兩個箱子問:“什麼來的?”

“既然下定決心做了......”棲川唯輕咬着下唇,深吸一口長氣:“就要做得完美一點。”

在多崎司的注視下,她跪坐到地上,打開第一個箱子,取出精緻的白色瓷碟放到桌上,然後又逐一把打包好的食物小心裝到碟子上。

小牛排、香草汁焗蝸牛、嫩雞湯、龍蝦刺生、生日蛋糕、水果......

緊接着她又打開另一個箱子,取出裡面的茶具,以及......手鏈和腳鏈?

“咔噠”兩聲。

被囚禁的公主自己拷上雙手雙腳,跪坐在地上朝着主人彎腰跪伏。

多崎司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腦子跟不上眼睛。

完全沒法理清現在看到的畫面是不是幻覺。

“多崎殿下......”

公主稍稍抬起頭,雙手不自覺攥緊裙擺:“請用餐。”

多崎司低着頭,默不作聲看着優雅而清純的金髮少女。

老實說,很漂亮。

完美得就像是壁畫中的天使。

尤其是腰上為了更好地塑造出優美的體態,還加上了一層纏得死死的束腰布,傲人的曲線使得她展現與公主地位相稱的女性魅力;而純白的天鵝絨手套和絲襪上均被黑色的鐵環束縛着的畫面,又怎麼看都有幾分另類的邪惡感。

棲川唯努力平復着自己因緊張而加速的心跳,抬頭看他:“這不是你的要求么,現在不敢了?”

澄澈美麗的湛藍雙眸中,隱隱帶着幾分挑釁的意味。

多崎司意味深長地瞅了她好一陣,才在旁邊坐下。

且不管她心裡有多彆扭,就這份爽快服輸的態度,比磨磨蹭蹭的部長大人要端正多了。

棲川唯帶着手鐐切牛排,細聲問道:“現在感想如何?”

“驚訝你居然做到這種程度。”多崎司老實答道,視線又不由往她壓在屁股下的雙腿瞟了幾眼,似乎隱約能聞到那溫熱幽香的味道。

“嘗一下味道。”

棲川唯用刀的姿勢精準優雅,很快就切了塊大小合適的牛排送到他嘴邊。

牛肉是頂級的和牛,紋理細膩,烤得恰到好處,入口既化。

多崎司感受着油脂在嘴裡爆開的爽快感,微眯着眼問:“食物和道具都是小姨送來的?”

“你怎麼知道?”

“猜的,對了嗎?”

棲川唯點了下頭:“猜對了。”

“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大膽,原來還是有軍師在參謀。”

“嘗一下刺身。”

棲川唯叉起一塊龍蝦刺身送到他嘴邊,儘管緊抿着嘴唇不去注意多崎司的眼神,但凝重的羞恥感仍然令她的臉頰止不住羞紅起來。

被白色絲織品包裹着的青蔥十指,隱隱顫慄。

多崎司吃下龍蝦,她綳起臉問:“集訓的這段時間,你每天都在幹些什麼?”

儘管同處一個屋檐下,兩人這些天也極少有交集。

金髮少女上午和下午都在道場里訓練,自然是不知道他都在幹些什麼。

多崎司喝了一口她倒下的檸檬水:“早上晨跑,然後看你們訓練。中午游泳,午睡過後在迴廊看書,聽音樂,如此直到傍晚。偶爾會陪部長大人到鎌倉逛一逛,在港口咖啡館喝咖啡,買報紙看,在商店採購食品,躺在沙灘上看書打盹,或者天南海北地閑聊。有時候她會在海灘上畫素描,每當有游輪靠港時候,我和她都會—邊喝椰子水,一邊樂此不疲地打量上下船的男男女女。”

“聽起來很舒服的生活。”

棲川唯沉思一下,接着問:“你和她都聊些什麼?”

“烹飪竅門、盆栽花木修剪技巧、天文地理、老掉牙的音樂電影、政治座談會等等。”

“你和她真合拍。”棲川唯看他的眼神非常的意味深長。

多崎司笑着說:“啊,剛好來電而已。”

棲川唯神情極其肅然地點頭,但多崎司知道她強忍着內心的不舒服。

“你也想?”他試着問。

金髮少女沉默了會,點了點頭。

接着她往壺裡放茶葉,把保溫瓶里的熱水灌進去,倒了兩杯熱茶。一杯遞給多崎司,自己也喝了一口,旋即微微皺起眉頭:“我可以做到像她那樣嗎?”

“做不到。”

“為什麼?”

多崎司捧着茶杯輕吹了口氣,坦然道:“你不如她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