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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和百里芷戈在避寒果樹的樹冠上被攔住了去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所謂的通道出現的不是在地面,而是一棵大樹的樹頂上,半空之中。

寒冷刺骨的雪夾着風令百里芷戈渾身凍得青紫,他看着白起,嘴唇被凍得說話都在打哆嗦:

“怎麼……會這樣?”

“一定有下去的路。”白起堅定答道,他說完便往前跨了幾步,眼瞧着快走到樹冠邊緣要掉下去,驚得百里芷戈連連叫停。

白起往下看去,透過層層雪霧,他雙眸微眯,眼裡驀地浮起一絲喜意。

果然,路就在下面。

“我會帶一個完整的莫若心回來,這裡太冷,你出去等我們。”白起沖百里芷戈說道,像是一句誓言,更像是一種信念。說完他整個人縱身一躍,在百里芷戈驚愕的目光中跳了下去。

有那麼一瞬間,百里芷戈腦袋裡一片空白,他小心翼翼的走向樹冠邊緣。他怎麼也不相信白起在這個時候選擇輕生,他說他會帶莫若心回來,除非這下面有路!

待他看清下面的情況時,雙腿終於支撐不住癱在了樹冠上,心裡不由怒罵:這到底是哪個缺德的設計的出口,讓恐高的人還要不要活了!

“百里兄,你待在那裡做什麼,趕快回來。”殤離高嗓門的話突兀響起,驚得百里芷戈一身冷汗。

他慢慢轉回頭,便看到殤離和玫曉瑰二人,玫曉瑰手裡正拿着幾顆黑果子看着他。百里芷戈舔了舔凍僵了的嘴唇,拉扯出一絲極難看的笑道:

“這邊風景甚好,我欣賞,欣賞……”

白起趕到山洞裡時就看到巨蟒身上流失了一地的鮮血,兩頭一大一小的雪鹿正在舔着鮮血,而莫若心就那樣躺在另一邊,一動不動……

看到滿身衣裳早已不見本色的莫若心,白起感覺到自己心都要停止了,期冀,害怕,絕望如藤蔓瘋狂捆住四肢百骸。他雙目睜的大大的,通紅而泛着赤白,似要將莫若心一絲一毫都看在眼裡,烙印在心上。白起一步一步的向她走去,粗粗的喘氣聲在整個山洞裡清晰可聞。

這幾步竟走的舉步維艱,異常艱難,他跪在莫若心身旁,伸出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心裡對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他沒有來晚。他的若心本就是異世之人,哪裡有那麼容易被打敗……

手觸摸到她略顯粗糙的臉頰,淡淡的體溫如一場盛世煙花在白起腦海里轟烈綻放,令他欣喜若狂。他將莫若心整個擁入懷裡,那一刻,他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

太好了,你還活着!

然而雙手輕撫到莫若心的後背時,白起渾身一僵,臉色陡然煞白,搭莫若心的脈搏時,整個人更是抑制不住的顫抖。

肋骨盡斷,筋脈盡毀,就算莫若心醒來也只是個一輩子只能躺在床上的廢人!

“為了我,你傷成這樣,值得嗎?”白起低低說道,眼底通紅一片。

“值得。”玫曉瑰的話在山洞清亮的迴響起,即便白起低着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依然知曉他此刻滿懷自責愧疚。這般想,玫曉瑰心裡的氣也消了不少,道:

“因為你在改之大哥心裡很重要。世間所說的真性情患難兄弟便是你們吧。”

殤離見莫若心為了自家公子傷的這麼重,心裡既感動又心疼,鐵血男兒竟也紅了眼眶。

百里芷戈跑到莫若心身邊,三兩下就查出了莫若心身上的傷勢,眉頭緊鎖道:

“怎麼傷的如此嚴重,她現在這樣哪裡都去不了。不過很奇怪,她的心脈被什麼力量護住了。算了不想了救人要緊。幽冥森林裡到處都是藥材,我得到外面找藥材。”

百里芷戈說完就立即起身往外跑去,彷彿多耽擱一秒便是罪過。

玫曉瑰心裡在打鼓,在百里芷戈快要躍過她的時候,她咬咬牙伸出手攔住了百里芷戈的去路。

“龍鬚葉,龍鬚葉可以救改之大哥。”

“你不早說,我一急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百里芷戈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口中雖有埋怨之意,但更多的是歡喜。

一語驚醒所有人,白起一聽急忙從懷中拿出紫色冰石,遞到百里芷戈手中。

被忽視的玫曉瑰撇了撇嘴,心想這龍鬚葉可是改之大哥拼死拼活得來給白起哥哥的,她也是怕改之大哥醒來怪罪她。不過看大家的反應,她知道自己的提醒是正確的,心裡便釋然了。

百里芷戈將龍鬚葉放在手裡看啊看啊,一會遞到莫若心嘴邊,一會又縮回去,臉上滿是隱忍的煩躁。

“你在幹什麼,快點啊。”白起和殤離同時催促道。

“龍鬚葉向來只是傳聞,沒見到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花草之類的藥材。如今雖然得到了,但它是塊石頭,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它。”百里芷戈滿臉懊惱和挫敗,連那隻瞎了的眼裡都泛出晦暗。

此話一出,眾人皆呆住了,心裡具生出了一種絕望。

就在此時,鹿後嘶鳴一聲,天藍色的眼睛看看龍鬚葉,又看看莫若心。

“你們讓開,將龍鬚葉放在地上。”玫曉瑰揮揮手道。

眾人照做四下散開,白起則站在莫若心身旁不遠處,守護之意不言而喻。

盈潔銀白光輝從鹿後的鹿角里發出,將龍鬚葉一下子包圍,只見龍鬚葉在光輝中慢慢升起來,到了莫若心的胸口上方,隨即紫色光線透過銀白光輝四下散開將莫若心團團圍住。

如此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久,龍鬚葉變得越來越小,光芒越來越弱,直至在銀白光輝里消失不見。鹿後將頭抬起,銀白光輝消失,只見他天藍色的雙眼變得有些晦暗無光,軟軟的趴在了地上。

百里芷戈連忙上前查看,臉上滿是喜色,他沖白起點點頭,這一連串動作讓所有人都呼出了口氣。

躺在地上的莫若心呼吸均勻,面色帶着絲絲紅潤,若不是還昏迷着,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看來龍鬚葉在她體內還需要消化一會,這裡……”百里芷戈抬眼看了下鮮血淋漓的現場,不由道:“我們換個地方休息,等她醒來再離開。”

白起聽言,將莫若心抱在懷裡,動作是那般小心翼翼極致溫柔,只是抱起來的時候不由苦澀滿腹,懷中人兒輕飄飄的,彷彿一陣風就能被吹走。

臨離開時,白起說了一段令所有人覺得自己聽明白了,但似乎又完全不明白的話:

“我這輩子因為自己的原因從未能抱起過她,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她要比尋常女子要重,一如她桀驁倔強的個性。如今才知道,她竟這般輕,輕的你以為她似乎不曾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