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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銀秋邊聽李捕快說話,邊打量他的一言一行,正氣-逼-人的國字臉,看起來還帶着點憨厚。

因為正在等着右相夫人來認屍,閑着也是閑着,而且這個李捕快說話的節奏非常快,沈銀秋聽了一會就看向万俟晏,只見他聽的很認真沒有敷衍。

從不肯放過一點線索的沈銀秋也只好分析李捕快說的,可他說來說去都是那些遇害者的身份,其他關於兇手的線索一點都沒有。

不過想也是,每次發現屍體都是在兇手拋屍之後。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万俟晏跟李捕快還時不時的交談着,門口終於有了動靜,兩名衙役帶着一個中年人和貴婦人進來,身後跟着數名的奴僕。

沈銀秋見過連夫人,此刻見到她的模樣竟有些認不出來,太滄桑了感覺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臉色也是差的很。陪伴在她身邊的男人摟着她肩膀給她支撐的力量,身上的氣度非凡,應該是右相大人。

万俟晏看見他們進來,伸手示意李捕快暫停,李捕快也是看到有大官來,很爽快的退到一邊。

沈銀秋覺得万俟晏很會做人,他們偽裝太子名下的門客,跟這些有職位的捕快比其實是不被對方看起的,那李捕快剛一來的時候也沒有用什麼敬語,直接開口就說,這會退開的時候還朝万俟晏拱了拱手,恭敬算不上但至少是尊敬了。

万俟晏側頭看了沈銀秋一眼,沈銀秋點頭跟在他身邊迎上去。

“小的見過右相大人。”眾人朝右相行禮。

右相只是沉默的擺擺手,問万俟晏道:“前方帶路,去看看。”

去看誰,不用說也都明白。沈銀秋只感覺他說完這句話嗓子有些澀,而連夫人更是開始落淚,礙於外人在又不敢大哭,只能不停是用手絹輕拭眼角的淚水。

這畫面看着也心酸。

万俟晏頜首也沒有客套,直接領着他們去了停屍房外,仵作已經候在門口,看見右相,彎下身子行禮。

沈銀秋覺得奇怪,不是說怕連夫人看不得那個場面才讓她去認屍體上的一些特徵?如今又讓他們進去,那她方才是做什麼?專門學研究屍體?

仵作打開門請他們進去,仵作在前,右相夫婦在後。一開門那個味道沈銀秋就屏住了呼吸。

右相和右相夫人估計也是第一次聞,一個哭着拿手帕捂鼻,一個擰緊眉頭。

仵作來到屍體前,掀開了白布,剎那間右相夫人尖叫出聲,接近半昏厥的軟倒在右相大人的懷裡。

右相大概也不想在這裡多呆,摟着妻子出去。

沈銀秋這下知道自己的作用了,原來還得嚇一嚇對方方才出場。

停屍房的門被重新關上,右相和右相夫人都被請到正堂歇息,一刻鐘後右相夫人才從右相大人的肩膀上緩過來,再也沒有忍住直接哭了出來。

當然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笑話她的,万俟晏道:“夫人莫太傷心,屍體還沒有認出來,許不是貴千金。”

“近日京中根本沒有其他女子失蹤的消息,只有我那可憐的欣兒至今沒有下落,都怪沈府那個災星!跟她沾上關係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可憐的女兒啊!”

右相夫人急需將怒火轉移到別人身上,這才會好受一些。

然而沈銀秋就在場,万俟晏臉上也冷色了幾分,但到底沒有表現出來。只說拍了拍沈銀秋的肩膀道:“你帶右相夫人去偏閣談談。”

沈銀秋無辜的朝他眨眨眼睛,万俟晏微乎其微的笑了下,若非場合不對,沈銀秋還想繼續撩一下他,聽見右相夫人的哭聲,只能收斂神情低垂着頭請她移步。

右相夫人看了一眼右相,得到頜首之後才領着丫鬟小廝下去。

沈銀秋如今是個小廝的身份,也為了不暴露自己,刻意壓粗了嗓音,但還是顯的柔和。聯想到她的小身板,聽見她說話的人都已經默認她是個閹人。

沈銀秋看懂他們遞來的目光,嘴角快速抽搐兩下,閹人就閹人吧!總比發現是個男人好。

右相夫人還是很悲痛欲絕的模樣,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落座,手撐着額頭,當真是十分的憔悴。聽聞連欣怡很聽她娘的話,而且她娘親對她要求很嚴,規矩很多,平時也不見得有多溫柔對待,沒有想到連欣怡出事了對她造成的傷害這麼重。

之前遇見過很疼女兒的人家,結果家道中落的時候為了攀上權貴,送女兒入火坑的行為可都是眼都不眨的。

沈銀秋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和她說話,這個時候除非連欣怡完好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然怎麼勸右相夫人都是白搭。再確認下來之後,那就更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安慰了。

“夫人,你且聽我一言,連小姐的身上可是有什麼胎記之類的東西?”沈銀秋輕聲問她。

對方聽進去之後,眼角又划過一滴淚水,她捏起手絹一擦,睜開眼睛愣了愣倏地進抓住沈銀秋的手臂問:“那具屍體的左腹沒有胎記對嗎?淡紅色的,有拇指般大小,沒有對不對?!”

她的情緒很激動,沈銀秋的手被她的指甲掐的很疼,卻不得不殘忍的告訴她道:“夫人,正面的皮已經被扒了,看不見胎記的。”

右相夫人僵滯了一會,又低低嗚咽起來,眼淚嘩啦的留,兩個眼眶都這麼紅了,再流下去會不會瞎啊?沈銀秋趁機掙脫出被緊抓的手腕想。

等她激動過後,沈銀秋才接着詢問:“連小姐的腳裸部分應該沒有帶過紅繩之類的?”

“紅繩?”右相夫人眼中冉起了一絲希望,“沒有!我女兒除了手和脖子帶些首飾,腳下並不帶東西的!”她說著為了確認還頻頻問身邊的丫鬟,“你們說對吧,小姐的腳裸上從來不帶飾品對不對?”

“是是,小姐被擄走那天,因為打算歇息,飾品都已經取下了,更不喜歡在腳上帶飾品。”在主子的逼問下,這些丫鬟連忙說沒有。

但提供了一個信息,當時連欣怡被擄走的時候正是就寢時,所以一般飾品都會取下來。

沈銀秋還在尋思,她之前觀察到的某些痕迹,又詢問過仵作是什麼情況下形成的,對此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女屍不是連欣怡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是經過浸泡屍體的那雙手也都不像農家女。

“怎麼樣,不是我家女兒對不對?”右相夫人見她不語,急着向她求證道。即使女兒不安全,但總比她見到的是一句屍體來的好!

沈銀秋不敢託大,只敢道:“有一半的機會不是。”

“還有一半是什麼?還有什麼需要問的,你儘管問,然後你們去找我女兒,要快些找!”

面對右相夫人的急切,沈銀秋不自覺鬆了一口氣,之前看對方哭哭啼啼,腦子大概全被悲傷佔據,這下升起一些希望,認真一些也好核對細節。

“夫人冷靜,仔細回憶一下,連小姐身上還有哪些印記,傷痕?要背面的或者手臂的。”沈銀秋諄諄誘導道。

連家的人全都陷入一片苦思冥想之中,即便是作為連欣怡娘親的右相夫人,女兒大了不可能還熟悉身體上的各方各面,所以大多都僅憑着小時候的記憶,但是她還帶着那個貼身伺候連欣怡的丫鬟,沒有比貼身的人更清楚自己主子的身體。

可是這些人想了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想出來!

沈銀秋站着都有些傻了,暗自嘆息一口氣:“腳裸沒有佩戴額過飾品之類的對吧?頭髮長過臀部?額頭上沒有傷疤?手指上沒有月牙傷疤?”

右相夫人愣愣的聽着,仔細回憶自己的女兒,再經過連欣怡貼身侍候的貼身丫鬟猛點頭:“沒有!我家小姐腳裸確定沒有帶任何的飾品!頭髮放下確實過了臀部,額頭上沒有傷痕,我家小姐喜歡彈琴,連針線都少拿,保護的好好的沒有一點點的傷疤!”說完這些,那丫鬟自己都開始興奮了,“夫人!裡面那個不是小姐,真的不是小姐啊,小姐還活着!”

沈銀秋看着他們喜極而泣的模樣,哎人都不知所在,高興的有些早了吧,但她也祈禱着連欣怡會沒事。

不過如果停屍房的人不是連欣怡,那到底是誰?這些天也沒有人來報過失蹤案,可以確認的是這具屍體對應了第十個受害者。

沈銀秋送難得有些笑顏的右相夫人回到正堂,右相大人一看見連氏的神情就知道了結果,當下站起以上位者的語氣命令道;“一定要儘快的找到本相女兒!”

万俟晏微微恭手:“自然,大人放心。”

“你們都找了好幾天了!真想讓本丞相放心就馬上給我找到!”他這時候臉上冒出怒氣,沈銀秋瞅着神色不變的万俟晏,從世子到這種小人的身份轉變,他可是信手拈來啊。

等他們離開以後,沈銀秋走到万俟晏身邊兀自嘀咕道:“他就只會發脾氣了,明明他們府中也有人手,沖你火有什麼用。”

沈銀秋就是看右相的態度不爽而已,但人家手握權勢,只能在背後偷偷說兩句了。

万俟晏似不在意,看着她那雙靈動的眸子,覺得就像易容遮了本來的面目,這丫頭還是那麼會的吸引人。

他摸摸她的頭,“和右相夫人確認過程中沒有受氣吧?”

沈銀秋佩服死他了,還有空擔心她?她瞥了他一眼,硬邦邦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