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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都在盯着她,等着她解謎。沈銀秋告訴自己帶着面具別人愛看就看吧,所以淡定自若的接受他們的目光洗禮。

万俟晏湊近她耳邊輕聲問道:“猜的出謎底嗎?”

沈銀秋頜首,“夠。”

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万俟晏就高興的揉她腦袋,他的夫人果然聰明。

書生也是微微一眯眼,然後取下那盞燈籠道:“姑娘猜中了,給,這是您的燈籠。”

沈銀秋沒有接,又去翻了另外一盞,背後寫着:請午時準時入席。

她暗忖應該是個許字,但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猜一次字謎需要交一個銅板,和別人賣的燈籠相比這書生已經虧了,當然若是多人猜不出來,那麼這書生還能賺點。

她朝書生笑笑,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燈籠鑽出了人群,這燭光的火是淡紅色的,沈銀秋一手提着燈籠,一手被万俟晏牽着不放。

之前走了大半個時辰,他們便尋了一處落腳點坐下,沈銀秋點了幾碗糖水,單獨和万俟晏坐一桌,青竹和兩個小廝在旁邊坐一桌。

她將燈籠放在桌上,時不時是用手指磨搓,來回打量似乎很感興趣。

万俟晏拿出帕子給她擦手道:“臟,不要總去摸。”

沈銀秋不接,從衣袖裡抽出絲棉手帕道:“我有,等會再擦。”

万俟晏點頭自然的收回來,“很喜歡這個燈籠?”

“唔不是。”沈銀秋說著繼續用手去摸,觸感怪怪的,“什麼水漿能洗出跟皮一樣的紙,說是牛皮紙完全跟牛皮無關吧。”

万俟晏掃了一眼那燈籠,上面畫著桃源女圖,上了色彩,在燭光照映下覆上了一層朦朧感,和真實交措,從這可以看出畫這圖的人造詣挺高。

這時糖水端上來了,沈銀秋稍微移開一下燈籠,賣糖水是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婦,男的在灶前忙碌,女的則用一雙粗糙的手捧着冒着熱氣的瓷碗過來。沈銀秋想伸手去幫忙接一接,那老婦連忙避開顯然不想麻煩到客人,結果因為晃動溢出的糖水燙到她的手,條件反射鬆開,整碗都倒在了燈籠上。

沈銀秋則在碗沒有掉到桌子前就被万俟晏身手奇快的拉開了,她的觀察力特別細微,早在老婦端着碗來的時候發現她的手有凍傷,開裂的傷口被滾燙的糖水燙到再皮厚都會感覺痛。是以,她並沒有怪老婦,加上也沒有受到波及。

老婦顧不上自己的手,連忙拿起抹布擦乾桌子上的臟污連連道歉,而那個瓷碗竟然完好無損,也是牢固。

男子聽見動靜趕緊跑來,拉着老婦的手看了看,低聲道:“又碰水了!痛不痛?這裡我來,快去洗洗擦藥。”他很自然的把老婦從背後一推,自己上前拿起抹布擦桌,同時放低姿態道:“對不起二位貴客,讓你們受到驚嚇了,十分抱歉,接下來二位點什麼的都免費,還望多多見諒。”

万俟晏拉着沈銀秋換了旁邊的一桌沒有多說,沈銀秋背過身正對那老闆道:“沒事,我也有錯,剛才那一碗糖水算在我賬上,連累老闆娘燙傷也很抱歉。”

雙鬢有些發白的老闆急忙說不用,他還想說什麼,万俟晏一錠銀子準確無誤的拋進他的手中,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就不要計較太多了, 上糖水吧,我家夫人可是等好久了。”

“哎!多謝客官,稍等稍等。”

沈銀秋瞅他:“你好爽快的給了一錠銀子,這碗糖水可才是三個銅板來着。”

“比不上夫人平時給下人打賞來的闊綽。”万俟晏微笑。

沈銀秋對這種微笑哼了哼,她瞥了一眼青竹,“果然做什麼都逃脫不了你的眼線。”

万俟晏哭笑不得,“你難道不知道你大方打賞到讓下人都津津樂道了嘛,他們見人就誇你,別院的丫鬟都削尖了腦袋想進我們院子幹活。”

她咦了一聲,有些驚奇,想着雖然青竹會把她的一舉一動彙報給万俟晏,但沒有想到會有下人在誇她。她打賞的人都是經過調查,確定家裡需要銀子救助的才給,雪中送炭的話總能收穫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她沒有指望對方報答什麼,就指望着這點銀子能在關鍵時候減少他人對她不利的風險。

比如收攏身邊的人少讓外人收買,話說回來拉攏人心又不是把對方當爹,所以她那也是廣結善緣罷了。

想着想着,她看向空蕩蕩的桌子,她燈籠哪裡去了?還沒有探索出這牛皮紙的秘密,連忙回頭去看,結果看見那整個燈籠都濕噠噠的,只留下那麼一點點還乾著的餘地,也是湊巧,糖水把裡面的燭芯給澆滅了。

沈銀秋看癱成那樣的燈籠,有些下不去手,但被浸濕的牛皮紙並不是跟普通的紙張那般軟綿,看着反而是像是活過來一般,她走到那桌前,不等万俟晏阻止就伸手拿起,觸感果然如想象那般入手順滑。

万俟晏心裡一跳,快步走到她身邊,抓着她的手腕將手中的燈籠晃掉,“多臟,不要碰了,想要的話,等會我們再去買一盞回來。”

沈銀秋看着自己的手指,食指和拇指直接互相搓了搓,奇怪的觸感,好像真皮。

真皮?!

沈銀秋死死盯着桌子上漸漸攤開,因為水少從而開始發皺的皮,她拎起一旁的水壺,摸着不燙就朝燈籠倒了下去。

万俟晏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瞧着她的神色並沒有再去阻止。與此同時他們都看見了那團吸了水的牛皮紙慢慢的舒展開來,但因為有內里的撐架撐着,只舒展到一定程度就不動了。

沈銀秋遲疑着再次伸手捏起那張牛皮紙,有撐架想取出來對她來說自然有點困難,她索性動手從中將它撕開。

這種跟撕皮似的韌性,讓沈銀秋心中湧起某種猜想,差點想把手中的東西給扔出去。但是她還是強忍着給撕開,然後僵着手跟万俟晏哭喪着臉道:“我很想洗手,現在立刻,還要用皂角。”

万俟晏看她的不安的神情,以及眼中泛濫的嫌惡和懼意,忙吩咐青竹看好她,自己去跟糖水攤的老闆要了木盆溫水和皂角。

這些物什都很常見,他輕鬆要到手,端着放到桌上,伸手要幫她洗,沈銀秋避開拒絕道:“我自己來,你不要碰。”

万俟晏覺得她很奇怪,嗯了聲看着她抿着唇,用力的磨搓着食指和拇指的指頭,還用上皂角,洗了三次過後,万俟晏看不下去了,用換水的理由制止她這樣的下去。

因為沈銀秋万俟晏都帶着面具,所以並沒有吸引到外人的注意,沈銀秋洗手,万俟晏有意無意的遮擋住。

等她徹底清洗完,一雙手早就紅通通的,指腹都被泡皺了。

糖水夫婦不敢多問,只覺得富家小姐愛乾淨,加上方才万俟晏扔給他們一錠銀子,都夠買下整個攤子了,自然是他要什麼他們就給什麼。

沈銀秋抬起手看了看,眼光瞥見桌子角落的一團牛皮紙,嘖聲道:“剛才想到不好的地方,整個人都不好了。”

万俟晏攬住她的肩膀,無聲安慰。沈銀秋指着牛皮紙跟万俟晏道:“這個東西有問題,你可以拿去請人分辨一下這到底是什麼皮嗎?”

青竹分出多餘的目光去觀察,在得到主子的同意之下,她伸手拿起牛皮紙,仔細分辨,甚至還用強大的毅力低頭去嗅了嗅。

沈銀秋此刻敬佩她,然後目不轉睛的等着她的反應。

青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朝万俟晏搖頭。

“裝起來,送去檢查。”

万俟晏冷靜的吩咐着,青竹遵令利索的收好牛皮紙。沈銀秋感謝万俟晏沒有當她是在胡說八道,她是真覺得那紙有古怪,即使不是人皮也一定不是普通的紙張。

這時,老闆小心翼翼的端着糖水上來,沈銀秋坐回之前的位置上,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還有些膈應,最終還是克服的抓起湯匙。

剛喝了一口,她猛地站起來道:“我想回剛才賣燈籠的地方看看,那個人還在不在。”

万俟晏抬頭,“我已經讓人去看了,早在一刻鐘前那攤子就不見了,人也沒有找到。”

沈銀秋有些失落,“他這樣是不是更能證明他心裡有鬼?”

“你去猜謎題的那會,他還剩下不到七八盞燈籠,他旁邊攤子的人說,他是賣完了才收檔的。”万俟晏拉着她坐下,把勺子遞給她,示意她喝。

沈銀秋無意識的喝完糖水,頓時疑惑道:“你都沒有離開,怎麼知道的?”

万俟晏放下湯勺:“在你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時候,哪裡還顧得上旁人在做什麼。”

“唔?”沈銀秋似乎在思考他的話可不可信,忽然一陣風吹來,夾帶着濃重的胭脂味,害的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她吸吸鼻子,万俟晏遞給她手帕,擰眉:“着涼了?”

“沒有,胭脂味太濃了,畢竟我的鼻子那麼靈敏。”沈銀秋道。

提起這個,万俟晏還有心情打趣道:“也是,跟訓練出來的獵犬有的比,要不試試嗅一嗅,看能不能找到方才賣燈籠的人?”

沈銀秋幽怨的瞪着他,“你才跟獵犬有的比呢!竟然拿我跟狗比。”

“嗯,我家夫人比獵犬可愛柔順多了。”万俟晏還應景的摸摸她的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