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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不着痕迹的掃了一眼沈銀秋裙擺上的深色水漬,勾唇一笑由沈金秋挽着她,朝着將軍府的大門走去。

沈雪蓉和沈雪珊哪裡敢落下,趕緊跟上去,還抽空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原地的沈銀秋,並沒有笑。

周圍都是剛下馬車的世家夫人小姐,穿着打扮沒有一個差的,沈銀秋聞着空氣中摻雜在一起香米分味,尚且能忍。

千光千雲左右扶着沈銀秋,盡量追上張氏,因進出將軍府要請帖,沒有張氏帶着她們就要站在門口供人觀賞了。

沈銀秋感覺自己的指尖還是灼熱的疼,悄悄用手摸了摸,嘖起水泡了。她倒吸了一口氣,千光千雲怎能察覺不到,忙低頭問道:“小姐,您哪裡不舒服?”

“看我左手。”沈銀秋悄悄的拉了拉千光的衣袖。

千雲順着望去,頓時瞪大眼睛,壓低聲音道:“小姐這是誰幹的?是夫人?!”除了馬車上她家主子離開了她們視線外,其他時間由她和千光看着怎麼會受傷?

沈銀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蹙眉道:“能找到燙傷葯嗎?疼的,莫急,等會不差報仇的機會。”

千光千雲哪裡還在意什麼報仇,紛紛懊惱沒有帶傷葯出來。千雲尋思:“去千光先扶着小姐回去,我去找藥鋪買葯回來!”

“不可,沒有請帖,你怎麼進去將軍府?算了,指不定過一會就沒那麼疼。”沈銀秋阻止千雲道。

千光心細,觀察到沈銀秋的裙擺上有一塊顏色深些,這衣裳是她們和裁縫手秦娘一起做的,每一處都很了解,這顏色,若不是礙於這個場合不對,她都想伸手去摸了。

“小姐,你除了手被燙到,還有哪裡?”

沈銀秋沒有隱瞞的想法,邊走邊道: “腿,接五妹妹茶杯的時候被沈雪蓉撞灑了。”

千雲和千光的臉色都陰沉的緊,抬頭盯着前方已經和別的世家夫人寒暄的張氏身上,幾乎快要射出來了一個窟窿。

張氏察覺到,回頭看向沈銀秋,眼中閃過輕蔑,跟身邊尚書夫人道:“這是我二女兒,尚書夫人可能不認識,從小在江南長大,剛回京不久呢。”

上次鬧的滿城風雨的丞相府二小姐可不就是這位嗎,即便沒有見過也是略有耳聞的,本來還以為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如今一看氣質不錯,只是……

尚書夫人含笑看了看沈銀秋的眼睛,再看向張氏,求問的意思明顯。

張氏嘆息一聲,憂愁的看着沈銀秋的眼睛道:“還不是上次鬧很大的那事,原來是這丫頭和奴僕趕着馬車去散心,不成想路況不好主僕幾人摔下了路澗,僥倖撿回了一條命卻傷了眼睛,等到能下地了才回來報平安。也不知是不是因禍得福,還好避過了賊子去別莊的災難。都怪這丫頭太好玩了,一刻都閑不住。”

沈銀秋聽着新鮮,這算是替她掩去了那些猜測她遇難的事了?不愧是張氏的作風,哪怕替她辯解也不忘踩一腳。

尚書夫人瞧了一眼沈銀秋,眼中有待考究,這樣的女子好玩?閑不住?給人的氣質倒是很溫雅。再一掃丞相府帶來的其餘兩個庶女,心下有了比較,這丞相二小姐和嫡女的風度幾乎無異,到底真相如何她也不感興趣,總歸是一個庶女而已。

意思意思的惋惜一句,便結伴進府了。

沈銀秋走在沈雪蓉和沈雪珊的後面,因為氣度和矇著白綾的眼睛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進府後,沈銀秋在安排的座位上坐下,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靠聽和嗅覺來收取信息,千雲成了她的眼睛,湊在她耳邊說著當下的情況。

“小姐,將軍府的梅園很大,大概有我們四五個琉落院那麼大。這裡除了一條筆直的通道,其他都擺着桌椅酒水,每張桌子之間都留有通道,到處都可以行走。我們現在坐在的地方位於西南的梅樹下,旁邊是右相夫人一家,好似和我們不對盤。”

沈銀秋頜首,想像着鶯鶯燕燕的畫面,女子的嬌笑聲交談聲聲聲入耳。她口渴了微微側頭,千光立馬彎腰上前,“小姐。”

“桌子上有溫水嗎?我有點渴。”

千光試了下水溫才端到沈銀秋唇邊,慢慢的抬高茶杯底喂着,沈銀秋的手掌還疼也就沒有拒絕。卻聽身後傳來三兩道嗤笑聲。

千光喂水的的動作一僵,沈銀秋卻無所覺,彷彿沒有聽見那不善的笑意。

熏人的香米分味越來越重,有人離她越來越近,沈銀秋靜靜等着找上門的麻煩開口。

“你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嗎。”

沈銀秋分析這道聲音,如果除去語氣的不屑,這姑娘的聲音還真挺甜美。沈銀秋不答,繼續靜坐着,然後心中哀嘆,女子太多,身上的胭脂香米分味把這梅花的清香都給掩蓋住了。

她看不到想看的梅花,竟然連聞都聞不到了。

“喂,雖然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但我也爹也是學士大人。”

沈銀秋依然不搭理她,沈府的沈雪蓉和沈雪珊都跟着張氏露臉去了。因着學士大人的嫡女找茬,沈銀秋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帶着趣味。

千光和千雲在這種地方不敢造次,若開口替主子回答反倒逾越了規矩會受罰更會落人口舌說他們的規矩不嚴,是以,兩人都裝死的沉默,主子不說話哪裡有她們說話的份。

“小姐,她不會眼瞎了還耳聾了吧?”學士千金身邊的丫鬟小聲問道,哪有人會這樣不應人的?

“柳煙妹妹,你怎麼了?”許是見沈銀秋不回應有些無趣,周圍一個看熱鬧的女子也過來插一腳。

“唐曳姐姐,你看,這個沈銀秋竟然狂妄到不理人,真是讓我長見識了。”柳煙鄙夷的用手指着沈銀秋道。

唐曳是太師的嫡孫女,自幼就在那種書香世家熏陶着長大,故而身上散發著沉靜美,和急躁的柳煙形成強烈的對比,眾人都將目光放在唐曳的身上。

唐曳被眾人看着也不見有絲毫的緊張得意,只是溫和的笑着靠近沈銀秋道:“你是銀秋妹妹吧,可是哪裡不舒服不想說話嗎?”

沈銀秋聞着來人身上的清新香味,心情好了些,搖頭道:“不是,我不知道她喊的是誰,我的眼睛不便,看不見。”

柳煙重重的哼了聲,“我問了你是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丞相府有幾個二小姐?!”

沈銀秋歪頭,光潔的下巴露出來,滿是疑惑道:“可是有兩個丞相府不是嗎?”

柳煙看向不遠處的左相千金,嘴角抽搐了下,“這根本就是你找借口不應我的借口。”

“如果你執意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了。”

柳煙被噎了一下,身邊婢女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又底氣很足的道:“你看不見你身邊兩個丫鬟也耳聾的嗎?”

沈銀秋聽見她扯到千光千雲,之前扮無辜的氣質一變,從容大氣的揚起一抹笑道:“學士大人之女對吧,請問怎麼稱呼?”

柳煙高傲的抬起下巴,“柳煙。”

沈銀秋頜首,笑着回道:“沈銀秋。”

“我知道你的名字!”

沈銀秋哦了一聲,蹙眉不解:“柳煙知道了為什麼還問我呢?”

眾人:“……”

這都能繞進去!

柳煙答不出來,秀眉皺的緊緊的,還是唐曳出面替她緩解尷尬道:“銀秋妹妹別生氣,柳煙妹妹可能是聽見我方才喊你所以才知道你叫銀秋的吧。”

沈銀秋信她才有鬼,這些找上門想看她笑話的人有幾個會不認識?可惜的是她們認識她,她不認識她們。但不能鬧僵,她還橫不到外面來。

當下便搖頭笑道:“請問你又怎麼稱呼呢?抱歉我第一次參見宴會,之前在江南長大,所以對京城不熟悉,後來眼睛又受傷了接觸不到大家。不過我真的沒有生氣。”

唐曳對她如此坦蕩的說自己在江南長大,目光有些閃爍,看了一眼柳煙搖搖頭,這才柔笑着回答道:“我叫唐曳,父親是太傅,妹妹眼睛不便聽說是受傷了?”

沈銀秋頜首,伸手摸了摸眼角,散發著淡淡的憂傷道:“嗯,別莊的鄉景不錯,靈感迸發便帶着丫鬟去采景想作畫,卻不想路況很糟糕摔下了路澗。”

那個柳煙聽她願意乖乖說話,湊上前在她旁邊坐下問道:“所以你失蹤那麼久就是因為摔下路澗咯?那你怎麼不回來報個平安信?”

沈銀秋皺着小臉,摸着自己的左手道:“沒有去過別莊,迷路了。我傷的有些重,手和肋骨還有腿都有被砸傷,丫鬟也是,她們背着我四處尋醫,等我昏迷性醒來都已經半個月啦,她們也受了傷,一耽擱就一個月了。”

不知不覺,沈銀秋身邊聚集了三五個世家小姐,聽見她這樣說,對她的經歷都挺新奇的,紛紛問道:“哇,肯定很痛吧?”

“嗯!”沈銀秋一定都不假裝堅強,重重的點頭,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其他傷都好了,就是眼睛還沒好。”

“你是說你的眼睛還能治好的?”

“能啊。”

柳煙本來聽說這個庶女剛回京就很囂張,緊接着還出事鬧的大家之前張口閉嘴都談她,想想就不爽,如今一聽她的經歷,倒是有些同情了,昏迷半個月能活下來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