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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臉婆婆?我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湘西一帶和大勝關以東凡是有點名氣的趕屍人她都能如數家珍,而能讓魏無私和許歷都感到棘手的人當然絕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

血煞兒點頭道:“沒聽說過就對了,貓臉婆婆在這世上只出現不到三次”,

“只出現過不到三次?”,

媸無顏不解。

血煞兒道:“他是一個不願意出名的人,他覺得對趕屍人來說,越大的名氣只意味着越大的危險,所以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貓臉婆婆只是他曾經用過的一個身份,他還有很多身份,五毒娘子,黃皮大仙,鬼姥姥,人熊都是他”。

媸無顏道:“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血煞兒道:“據我所知,沒有,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胖是瘦一概無人知曉,他有無數的化身,因為他是趕屍人”,

根基雄厚,修為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新境界的大修士往往會有自己的化身,他們或分出自己的一部分魂魄,或用奪舍之術控制他人的身體,或乾脆自己煉化蓮藕身,這些無一不是勞力費身之事。

但術法大成的趕屍人卻可以擁有無數的化身,他們只需耗費些許靈氣就能煉製出大量的身外化身。

“除了貓臉婆婆之外,茅山派的高手也讓許歷感覺如芒在背,魏無私是趕屍人的大劫,但對他來說卻是如天之助”,

“如果沒有魏無私,許歷怕是很難支撐到現在”,

湘西是趕屍人的發源地,湘西的趕屍人比大勝關以東更可怕,以許歷的修為,當年也只能狼狽逃離湘西,那個地方的可怕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而茅山的高手則是趕屍人的剋星,雖然茅山術有的比趕屍術更加邪門,但毫無疑問,趕屍人一旦遇到了茅山的高手那就只有逃命的份。

媸無顏道:“既然貓臉婆婆和茅山派的高手如此讓許歷前輩忌憚,那殺了魏無私豈不是”,

她沒有說完,但血煞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許歷當然也不會不懂。

血煞兒嘿然一笑,道:“對許歷來說,能與魏無私聯手的確不錯,可以為他擋住湘西來的趕屍人和茅山派的道士,但若是能把魏無私煉化成屍,為己所用,那豈不是更好?”

聽見這話,陸鴻三人悚然一驚,面色俱變。

媸無顏則心中駭然,喃喃道:“難怪前輩要帶走魏無私的屍體”,

血煞兒道:“把散仙煉化成屍,在整個修界怕也是頭一遭”,

媸無顏搖了搖頭,道:“殭屍沒有意識,沒有理智,所以煉製時只能以力量為主,煉出金剛不壞,刀槍難入的肉身,魏無私卻是以術法見長,即便煉製成屍又有什麼用?”,

血煞兒道:“你說的常理”,

“許歷做的事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

媸無顏唇角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又只能沉默。

“其實,即便沒有魏無私,現在的許歷也不懼湘西的趕屍派了,這幾十年來他並沒有閑着,他的傑作可不僅僅是骷髏兵團,還有五行屍,人面蟲,往生蟲,十八地獄陣”,

他抬起頭環視了一番道:“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是許歷的對手”,

想來沉默寡言的趕屍人不由得大點其頭,石窟外深不見底的雲天澗,橫跨在空中的鐵索和猙獰可怖的人面蟲早已嚇破了他們的膽,石窟中的骷髏兵亦讓他們心膽皆寒,對於許歷,他們已然畏懼到了骨子裡。

他們的驚詫,意外和畏懼的表情都在血煞兒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又注意到了那個自稱是從柳河陰地來的青年。

自始至終他的臉色都沒有變過,人面蟲也好,雲天澗也好,十八地獄陣也罷,似乎在他眼中這些東西都不過是平凡無奇的玩意。

他對這個青年更加好奇了幾分。

“你叫吳圭?”,血煞兒又問了一遍他的名字。

青年道:“吞吳的吳,白圭的圭”,

血煞兒哈哈笑道:“吞吳,白圭,好名字,好氣勢,聽起來比許歷有氣勢多了”,

青年笑道:“晚輩怎敢與許歷前輩相比?”,

血煞兒道:“不敢?可在我看來,這個地方的一切似乎都無法讓你稱讚”,

“哦,何止如此?在你眼中,恐怕這個地方的任何東西都不會值得你去高看一眼”,

一眾趕屍人紛紛看向這個青年,這個人不聲不響,他們並沒有注意過。

媸無顏卻是與血煞兒一般,對這個青年愈發好奇。

青年則只是淡淡一笑,道:“稱讚並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的”,

血煞兒笑了,道:“你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一個趕屍人”,

青年也笑了,道:“屍甲門媸門主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不是嗎?”,

沒想到他會忽然提及自己,媸無顏不由得一怔,又不知他這話是嘲諷還是稱讚,當下只能輕皺了皺眉頭。

血煞兒則哈哈大笑,點頭道:“小子倒是伶牙俐齒,希望你的修為配得上你的氣度”,

青年淡淡一笑,負手跟在他身後。

走到橫切過來的通道中,又是路道崎嶇,百折千回,這石窟內中便好像迷宮一般,血煞兒也略停頓了一下,聽聲辨位才轉到右側,石壁內傳來滴水之聲,這石窟內有活水,自成一方天地。

他自然不知道這石窟內的通道叫做九曲迴廊,道路曲折蜿蜒,毫無規律可尋,若是有人貿然進入,稍一深入便會迷失在其中,進退無路,出入不能,成為任許歷宰割的羔羊。

有密密匝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陸鴻忍不住抬起眼角,這一抬頭,赫然便看見一張乾癟的人臉。

這張臉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麵皮呈紫黑色,皮膚凹凸不平,卻又堅硬如鐵,好像一層外殼附在臉上,五官扭曲,沒有頭髮,一眼看去好像禿頂的老人。

再往後看則是堅硬而又狹長的蟲軀,背脊上幾張扭曲的人臉,腹部十數條小腿卡在石壁上,正仰着頭用額頭上的兩顆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人面蟲。

冷汗頓時從額頭上流出,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到這種體型稍小的人面蟲。

說是體型稍小,但卻也有一人大小了,一人一蟲離得那麼近,看這它滿口的尖牙,陸鴻覺得它只要一張開口就能咬掉自己的腦袋。

而這個時候他偏偏不能作出反應,他偽裝成媸無顏的屍將,一旦露了餡怕是幾人都很難走出這個石窟。

他屏住了呼吸,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媸無顏和其他趕屍人也變了顏色,這種怪蟲饒是他們也覺得恐懼。

然而有的時候你越是怕什麼越是會來什麼,這隻人面蟲還沒有去,頭頂上已又傳來密密麻麻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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