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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小道童遠去的背影,陸鴻眉頭輕皺.

對杏花,稻香,禪隱三地的傳人來說,收徒絕對是一件大事,他們的徒弟往往便是三村的下一個傳人,多少年來從無例外。

而收了徒往往便意味着自己要退居幕後,像葉白馬,沈參合二人,收了無塵和雲雀後便等同於是退出了修界。

即便是在杏花村,孫瑤雖是陸鴻的師父,但凡是遇事總是要陸鴻和長老會的人的拿主意的。

天無二日,國無二主,三村也是一樣,真正的主人只能有一個。

雲雀才二十齣頭,乃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時候,稻香也花了不少精力才培養出這麼一號人物來,怎會在這個時候讓他退居幕後?

以雲雀的性子又怎麼肯退居幕後?

所以,他手上的血......

雲雀已經走遠了,但陸鴻早已經聞到了殺戮的氣息,嗅到了鮮血的味道。

“那裡是...長老會嗎?”,

順着雲雀來的方向,陸鴻看到一間大房子,那房屋比靠近的草廬都要高一些,大一些,氣派一些。

在杏花,稻香和禪隱,只有三村的長老會才能建的這麼氣派。

孫瑤道:“我們現在要去的,也是長老會”,

“我們杏花村的長老會,各位長老和嵇家的人都在那裡,他們已經等你很久了”,她補充道。

“稽家的人?”,陸鴻笑了一笑:“我還記得嵇家的那一位長子,他可是一個雄心壯志的人,現在年不到三十,他的心應該還沒有冷”,

孫瑤道:“不僅沒有冷,還比以前熱了很多,這些年他在外面也闖出了一點名聲,野心當然也比以前更大了”,

陸鴻笑了一笑:“一個男人總歸是要有野心的,這是好事”,

孫瑤道:“但他若是把這份心用在你身上就很不好了”,

陸鴻目中一動,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

晴兒哼道:“嵇家的人還敢對少爺有野心,他們要造反嗎?”,

孫瑤深深看了一眼陸鴻道:“人都是不安分的,誰也不願意屈居人下,尤其是年輕又有實力的人,稽少安正當壯年,又有實力,他絕不會安分”,

“稽少康一直很忠心,嵇家的人已經守護劍廬數千年之久,但誰也不能保證他們能一直忠心下去,尤其當這種忠心和他們的家族利益有所衝突的時候”,

陸鴻道:“那現在,已經衝突了,因為嵇家這一代出了一個稽少安”,

“不錯,原本,以他的資質是和你爭一爭劍修傳承這個身份的,只不過我們沒有給過他機會,他心裡想必早已心生怨恨”,

“我不得不告訴你,事情已經很嚴重了,否則,我和村長不會巴巴的在這裡等你”,

“現在,他們也在等你,等着對你發難”,

陸鴻心中赫然一動,立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嵇家的人和長老們等着向他發難,劉洋和孫瑤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了長老會,那便是擺明了站在他這一邊。

長老會中的各位長老一直是面和心不合,但長久以來誰也不願意撕破臉皮,現在卻已經是到了攤牌的時候了,事情的嚴重性由此可見一斑。

不遠處,有夜梟的鳴叫聲傳來......

傳說夜梟是上古神話時期的一種鳥,本身並沒有什麼法力,但卻異常狡猾,總是能夠設下圈套讓獵物上當,自投羅網。

且夜梟生性殘忍,它們的殘忍來自於本身,據說獵人的捕獸夾如果夾住夜梟的腳,夜梟便會咬斷自己的爪子以求脫身,所以從上古時期起夜梟便只有一隻腳。

夜梟性兇殘,以夜梟為號的人自然也不會是良善之輩。

三年前,陸鴻離開杏花,隨孫瑤外出歷練,在凡間時便已有小宗師的稱號,入了修界後更是如蛟龍入海,一飛衝天,從拜劍紅樓的高徒到青丘國的駙馬,從袁淳罡的親傳弟子到丙字名人榜上的第一人,他的身份,地位,名望日益的水漲船高。

而比他更早離開杏花村的稽少安卻是與他截然相反,當初,任非蹤被杜合歡所傷,自知命不久矣,便托雪薇送回劍修傳承的信物;稽少康極力遊說長老會眾人,希望由自己的兒子稽少安接下這個傳承。

稽少安聰明,睿智,十四歲時便將嵇家的劍法學全,並悟得墨清絕劍音絕技之三味,被稱為嵇家百年未有之奇才。

所以,稽少康推薦他是很有說服力的。

但孫瑤和劉洋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們選的是年僅六歲的陸鴻。

那時的陸鴻只是個穿着開襠褲的毛孩子,但嵇家百年未見的奇才卻恰恰是輸給了這個毛孩子。

稽少安深以為恥,陸鴻接過傳承信物,在劍廬舉行祭禮的那一天他便離開了杏花村,從此銷聲匿跡,世間再無稽少安這個人。

但數年後,神州北域卻有一個以夜梟為號的人異軍突起,成為黑榜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道殺手。

據說夜梟的劍快如閃電,疾如雷霆,見血封喉。

據說夜梟的音術比之黑榜上排名第十九的天魔琴更勝一籌,只是還沒有幾個人夠資格讓他用音術殺人。

據說北域的人,只要聽到夜梟的哭聲就應該跑的遠遠地,因為夜梟殺人並不為錢,他只是喜歡殺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殺,他殺人百無禁忌。

這些都是據說,或許是捕風捉影,但很多人都知道的是,機靈古怪的瓷娃娃和瑩在黑榜上排名末尾,可怕的天魔琴排名第十九,而夜梟的排名卻是第十一。

此時,屋中燭光昏暗,大大的桌子上映着幾條長長的影子,南面的位子空着,兩邊則各坐着四五人。

坐在這裡的很多都是老人了,也只有老人才能熬到長老的位置。

靠南的位置卻有一個年富力強的中年男子,體格健壯,臉色陰鬱,輕輕摩挲着的手指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

稽少康是個嚴謹,內斂的人,他很少冒險,即便是年輕時他也不像現在的年輕人那般有野心,他一向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但安分守己的人內心也是會悸動的。

他不會為金錢,美色而悸動,但卻會為了自己兒子的前途再出手搏一搏。

無論在誰看來,這個理由都很正當,只是他的內心仍舊有些忐忑,因為他知道自己今天要面對的對手並不簡單。

他有些不安的偏頭看了一眼,那個幾乎隱於黑暗中的人正用他保養的很好的手輕輕撫摸着那隻獨腳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