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二十四歲登基，時至今日，一共做了十七年的皇帝，一個四十一歲的男人在後世正當壯年，但在這個時代，已經是老夫了，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衰老的痕迹，肌膚水嫩，眼角平順，一頭黑髮找不到一根白絲，四十歲的男人理當如此，只不過李元昌比後世那些男人還要顯年輕，不去深究他的年齡，小鮮肉一詞放他身上也算貼切。

倒是跟王彥並肩前行的衛輝，三十不到，卻面容蒼老的如同五十老人，王彥還記得從洛陽出發時衛輝是何等儒雅、蓬勃，一路走來，被狠毒的西夏人生生折磨成了這副模樣。

西夏朝會跟大梁如出一轍，事關機密的事自然不會當著衛輝跟王彥的面說，即便在所有人眼中，這兩人已經是死人。

講完了兵精糧足，禮官上前通報使節來訪，衛輝跟王彥遵循禮數上前行禮，跪拜君王並獻上禮物，但衛輝只是彎了彎腰，並沒有跪下，王彥也是，彎了彎腰，隨後便挺直了腰板。

“見我君王，為何不跪！”禮官登時發難質問道。

“在下等雙膝有疾，不能下跪。”衛輝義正言辭的胡編亂造道，面色溫和的看了那個禮官一眼，眼中滿是不屑。

王彥在衛輝身旁，在他說話時已經鎖定住了殿內高手的氣息，雙手放在兩側，隨時都能取出武器。

“胡說八道！我看爾等就是小覷我主！看我不撕碎了你！”一個大漢側過身，指着衛輝跟王彥大吼道，話落便猛地朝衛輝撲去。

幾乎所有人都聽得出衛輝在胡謅，忠於李元昌的心腹臣子怎會聽不出來？一道身影越過了那個大漢，手變作爪，直奔王彥的肩膀。

“住手！”李元昌笑着說道，站在一旁的禮官並未第一時間將李元昌的話轉述，而是轉過身想再一次重複衛輝的失禮行為。

“住手！”低沉的聲音響徹大殿，站在李元昌另一側的宦官尖聲喝道。“李將軍，你難道連陛下的話都不聽了？”

宦官話落，那個直奔王彥肩膀的身影驟然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李元昌，而後站直身子，朝李元昌行了一禮後，才緩緩退回到了隊伍中。

王彥動都未動，從來人的腳步聲中，王彥已經判斷出了他的實力，一合之敵。

衛輝輕笑一聲，笑容里滿是嘲諷，同樣未去看那人，目光始終望着李元昌。

“衛輝、王彥。”李元昌手指輕輕敲打着龍椅扶手頂端的夜明珠，念着二人姓名，尤其是在念王彥姓名時加重了口音。“朕問你們，可願來我大夏國為官？”

王彥面上神色不變，內心倒是升起些詫異，他此刻招攬自己二人，已是將窗戶紙戳破，以為他賣命換來取生路？

“多謝夏皇好意，在下並無來大夏當官的打算。”衛輝很乾脆的回絕道，說完手微微上托，將木匣子緩緩抬高。

守在一旁的宦官趕忙上前接走了禮物，按禮，宦官應當著群臣面打開木匣展示禮物，但宦官明顯忘記了這點，直接端着木匣子去了偏殿。

“梁皇的祝福朕收到了，你們可以走了。”李元昌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道。

“那在下等便告辭了。”衛輝乾脆的回答道，王彥跟着衛輝給李元昌行了一禮，轉身朝殿外大步走去。

守在大道兩旁的宮廷禁衛依舊雄壯、威武，王彥眼尖的看到一個宮廷禁衛順着牆邊往南門跑去，心頭一緊，但在內城跟甬道中並未發生什麼，沒有亂箭跟火油，二人順利的出了皇城，同在城門前等候的天策衛成功匯合。

衛輝脫下錦袍，迅速接過天策少將遞來的衣服跟鞋，並迅速換了上。“戴面具！按計劃行事！”話落，整齊的隊伍瞬間亂成一團，但很快又恢復了隊列。

“散！”衛輝低聲下令，隊伍瞬間散成四股，朝四門行進。

王彥在起步前回頭看了一眼大夏皇城的城門，心裡默默感嘆了一聲。

今日天氣非常不錯，晴空萬里，空氣被陽光照射的充斥着暖意，四支隊伍飛快的朝四門行進，還未走遠，街道巷尾就湧出人來跟天策衛廝殺成一團。

天策衛並未戀戰，皆是突圍式的衝殺，百十人的包圍並未困住近四十人的天策衛小隊太久，突圍兩次之後，四隊人紛紛轉入巷間小道。

皇宮之中，朝會已散，但群臣並未離宮，而是去了偏殿靜候，正殿之中，只有兩人，一個是李元昌，另一個則是陸川，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李元昌手攥成拳頂着腦袋，閉目養神，半個時辰後一個宮廷禁衛急速奔入殿中。

“報！鎮東門將軍追至東門，企圖攻打東門的梁人盡數誅殺！東門未破，未尋到那兩人屍身。”禁衛話音剛落，又一人沖入殿中。

“報！西城門開，梁人正在同守在門外的拓跋軍廝殺，鎮西門將軍已經率軍加入戰局。”

李元昌聽完，姿勢仍保持不變，還是那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陸川點了點頭，傳信的禁衛便退了出去，陸川沒有說話，站在一旁靜靜等候着。

削減四門防備是李元昌的注意，守在四門之外的軍隊雖然喚做拓跋軍，但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禁軍，李元昌想藉助天策衛削減軍中拓跋家的力量，但就在剛剛衛輝頂撞完他後，他改主意了，想要衛輝跟王彥的命了，礙於臉面，沒有在皇城內出手，而是派鎮守皇城四門的將軍各率一千宮廷精銳前去追殺。

東門已經有了結果，西門也傳來動靜，北門相信用不了多久也會有消息傳回，南門遠了些，只怕有消息傳回也要再等一陣。

又過了一炷香後，北門傳來消息，形勢同西門一樣，突破了城門，正在同城外守軍廝殺，但沖勢迅猛。

南門同樣傳來消息，鎮南門將軍已經抵達南門，但朝南門突圍的天策衛還沒有抵達，鎮南門將軍已經在門前排兵布陣，天策衛若是出現，只有死路一條。

經過半個時辰的廝殺周旋，王彥等人已經來到了放置兵器，快馬的院子，並已換好了裝備。

“將軍，出城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衛輝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