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織舉起右手，向下一揮，正想發出攻擊授權命令，前面的大屏幕上突然分成兩半，左邊是那個機器人飛行員，右邊則出現另一名機器人的半身像，金屬嘴巴一張一合，發出電子聲：“報告指揮官，發現敵軍潛艇！距離母艦不到100公里！”

距離不到100公里，那就是很近了。對潛艇來說，能摸到這麼近的距離並不稀奇，但對母艦來說，這威脅就大了。紗織吃了一驚，立即問道：“FQ01，有多少？”

機器人士兵報告道：“報告指揮官，敵軍潛艇數量未知，正在攻擊並搜索中。”

張寧寧若有所思：“莫非這就是馮光的詭計，騙我們出動戰艦戰機，然後他趁我們後方相對空虛，派潛艇偷襲？”

紗織道：“有這個可能。”隨即對報告發現潛艇的那個機器人士兵下令道：“FQ01，立即擊沉敵軍潛艇，並嚴密搜索，看看還有沒有敵軍潛艇！”

FQ01，也就是反潛01號機器人指揮官應命而去。而屏幕左半邊的那個機器人飛行員則重複道：“發現目標，請求攻擊許可！”

紗織道：“取消命令，全體返回！”

機器人飛行員大聲應是，隨即退出了通訊，率領戰機中隊返航。紗織又向尤娜發令，叫她把戰艦編隊帶回來保護航母，並且要全速返回！

※※※

馮光很快也收到了負責在那邊布置誘餌的手下的報告：“敵機打了個轉又回去了，沒有發起攻擊。戰艦也掉頭回去了。”

馮光愣了一愣：“這小子難道識破了我的計謀？”潛艇通訊不方便，他又怎麼知道是有潛艇被發現了。

手下問道：“丞相，那原計劃……”他是一名中校軍官，也是馮光的心腹。

馮光想了一想道：“原計劃略微改變一下。他不攻擊我們的誘餌，我們自己下手！完了安到他身上就行了。剛才戰機的樣子拍下來了吧？”

手下答道：“沒問題，一切都準備好了。”

馮光陰險一笑：“那就動手吧！儘管放心地打，出了什麼事我來負責！這是陛下的意思！”

中校大聲應是，掛掉通訊，伸手一指前方，對自己手下的官兵喝道：“奉天承運，陛下和丞相有令，向前方猛烈攻擊，打得越狠越好！”

手下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驚呆了：“長官，那些是平民！是我們的平民！”

中校所指的方向，是一大群行走在坦克裝甲車旁邊的平民。唐笑雨的預警機發現了坦克裝甲車，也發現了人體的熱能，卻不知道這些只是平民。

這就是馮光為唐笑雨布置的陷阱，挾持平民跟着他們的坦克裝甲車走，裝作大部隊撤離城市的樣子，引誘他向這些混雜其間的平民攻擊。他算定了唐笑雨必然會派戰機一類的來偵察，便打掉他的戰機，一來是不讓他們知道真相，二來是為了刺激唐笑雨進行報復。到時唐笑雨拿出地毯式轟炸的手段把炮火打到這些平民身上的話，嘿嘿……

中校喝道：“怕什麼？這是陛下的旨意！你們想抗旨不成？”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一名膽子比較大的士兵小聲道：“長官，這些平民跟着我們撤退，那就是陛下的子民。再說，裡面可能還有弟兄們的親戚朋友。我們都是從平民過來的啊！”

中校點了點頭，向他走過去。那士兵嚇得趕緊後退。中校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麼，我又沒說你說得不對。”

那士兵驚疑不定，此時才放下心來：“是，謝謝長官理解……”

他話沒說完就停住了，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嘴角流出血來，滿臉驚恐地地低頭看着自己胸口。

那中校的手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變成了一隻利爪，在那士兵的心口位置破開了個血洞，深深地探入，將那士兵的血淋淋地心臟挖了出來。那士兵喉頭呃呃幾聲，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身體不停地顫抖。

那中校將他的身體一推，那士兵倒地氣絕，死不瞑目。

中校又是呵呵一笑，舉起左手給眾士兵看。原來他的左手小臂那裡裝了個可伸縮的機械手，平時就隱藏在袖子裡面，要用時就探出來和手背貼合，化作利爪。利爪原本是特殊合金鑄造，和人手的膚色很接近，不過此時當然是染滿了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中校呵呵笑道：“現在，還有誰有疑問嗎？”

眾士兵都打了個寒戰，齊聲道：“沒有，長官！”

中校伸手再次向前一指：“那就動手！”

畫面頓時一片血腥，不可描述。

※※※

鹿邑軍港，遠望號上的主電腦室，唐笑雨抱着“斬唐”坐在夏雪兒旁邊，認真地看着夏雪兒排除電子系統的故障。“斬唐”這隻小貓咪已經被唐笑雨用魚乾和雞肉乾收買了，和他十分親近，正抱着他的小臂啃來啃去。

夏雪兒正用筆記本連接在主電腦上，讀取出主電腦的程序。筆記本顯然安裝了對應的程序診斷腳本，屏幕分成兩半，左邊是正確腳本，右邊是遠望號現在的腳本，夏雪兒正在分批檢查對照。

從唐笑雨的眼裡看出去，這就是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字符，還全是鳥語。全是鳥語也就算了，還幾乎全是專業術語，不是以前上學時學的那種日常交流用語。換句話說，唐笑雨現在看着這些程序腳本，就跟一個瞎子在看美女差不多，完全無法體會。

不過他為了表示尊重，一聲也不出，只是認真地看着夏雪兒忙碌。她也正坐着，雙手運指如飛地在鍵盤上敲下一個個按鍵，屏幕上的程序是滾動得飛快，唐笑雨看得眼都花了，只是勉力支撐。

夏雪兒雙手飛快，腦袋也微微動作，偶爾低下頭看一眼，又抬起來。隨着她的動作，那條烏黑髮亮的大馬尾辮也在她的背上微微晃動。唐笑雨看累了那些滾動得飛快的字符，便轉頭看着她的大馬尾辮。

他專註地看着，心下突然生出一絲奇怪的感覺，眼睛裡好想伸出一隻手，去輕輕撫弄她的馬尾辮……

夏雪兒感受到他的目光，停下了手裡的事，微微側頭，似笑非笑的道：“學霸唐笑雨，看得懂這些腳本程序嗎？”

唐笑雨一下驚醒過來，趕緊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怎麼會看不懂呢！想當年哥也是一名學霸，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劍，這才離開了學校。”

夏雪兒道：“是嗎？那麼問題來了，你的膝蓋為什麼會中了一劍呢？是不是想跟高富帥搶學妹，結果被人家找了社會上的流氓把你痛扁一頓？”

唐笑雨咳嗽道：“沒有的事！我這個人很有自知之明，人窮臉丑的，哪有資格去泡什麼學妹，更別說跟人家高富帥爭風吃醋了。像我這種人，跟人家學妹聊聊天說下笑是沒問題的，但要說到泡學妹什麼的，那就是進了死胡同——此路不通。”

夏雪兒道：“哦？是嗎？那你後來怎麼離開了學校呢？既然你是曾經的學霸，那你應該考大學去啊！”

唐笑雨嘆了口氣，把他和柱子當初在學校的“英雄事迹”說了一遍：“所以，你知道了，在這種情況下，我選擇了和柱子開溜。”

夏雪兒靜靜地聽完，似笑非笑的道：“那麼，義氣深重的唐大俠，後來你有沒有後悔過呢？”

唐笑雨認真地說道：“有想過。離開學校後，我們很長一段時間裡過得都很不好，所以有時陷入困境的時候，心裡是有過後悔的想法的。但自己又覺得後悔的話未免又對不起柱子，因此只是想想而已，從來沒說出來。不過，現在經過了這麼多之後，我已經發現，其實我不需要去後悔。”

“哦，為什麼呢？”

“如果當初我沒有跟柱子一塊離開學校，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不會參軍，不會認識你，認識長官，更不會有後來的和現在的事。對於這些事，我一點也不後悔，還慶幸自己能遇到你們，和大家一起走了一條不同尋常的路。我覺得，人生的道理可能就是這樣子吧，總會是處在岔路口，無論選擇哪條，都難免會和別的人走到一起，產生各種各樣的經歷。可是，我堅信，我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中最後和你們大家走到一起，是我的幸運。”

夏雪兒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那麼，唐大俠，後來你是怎麼認識雲雪的呢？”

唐笑雨尷尬道：“啊哈，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對，不對！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說了這麼多我的英雄傳奇，你是不是也該跟我說下你的過往呢？這樣才是真誠的好朋友。”

夏雪兒眼中露出一絲調皮的神色，但只是一閃而逝：“不行，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雲雪的，要老老實實地說，不能說謊。我聽了後仔細推敲下，確認你有沒說謊後，才能決定是不是跟你說我的過往。”

唐笑雨撓了撓頭：“這話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夏雪兒道：“當然。這麼久以來，你見我有過蠻不講理的時候嗎？我可是個非常理性的人。”

唐笑雨又撓了撓頭，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那我就開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