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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驅盡後,林旭也得以立即看清了黃宗文是傷在哪裡,卻是在持劍的右手小臂上被劃破了一道傷口。只是被冰魄劍所傷,他傷口處卻並沒多少血流出來,而是被一道冰霜覆蓋,凝凍住了血液。

血雖被凍住,沒怎麼流出來,但其實傷害更大。因為他中劍的同時,冰魄劍上的冰寒之氣已侵入其體內,這是比流血更大的傷害。若不處理,這寒氣不但能凝凍影響他的內力運行,甚至有可能籍此將他的全身血液都慢慢凍住。

這就是冰魄劍的威力,鋒利還在其次,最厲害的是萬年玄冰上所附帶的那極寒之氣,被這劍所傷,會同時再加一重冰凍傷害。若不及時處理,哪怕只是很小一處傷口,也可能會籍此慢慢擴大,將其全身血液都凍住,或是隨着血液運行,直接侵入心臟,冰凍其心。而無論是全身血液被凍,還是心臟被凍,那都是不可能再活了。

這種特性,很像是劍上天然自帶了一種毒藥也似,一旦中劍,不管傷到了哪裡,也不管傷口是大還是小、深還是淺,都有可能因此而喪命。當然了,跟那種真正見血封喉的毒藥比,致死率卻又不如了。但這是劍的材質所決定,天然自帶的特性,不需要後期專門去淬毒。

給兵器淬毒,其實並不是件簡單的事,不是只需要往上一抹就行了。簡單的塗抹,在兵器不斷揮舞及**入鞘中,都容易讓毒藥揮發與流失,而且就算不用,過一段時間藥性也會慢慢消散,需要重新塗抹。所以真正的淬毒,能讓兵器永遠保持毒性,其實是挺麻煩的。

而冰魄劍,則是天然自帶冰凍傷害。不管誰用,都能發揮這效果。單純的冰魄劍就有這等威力,更別說眼下這劍還是握在凌碧月手上了。以她的內力催運冰魄劍,更是相得益彰,所以黃宗文眼下所受的這道劍傷,冰凍效果更強,而且還要再加上她的內力也趁機攻入其體內的劍氣傷害,這也是直攻心脈的厲害招數。

普通人的話,被這幾重傷害一加,那哪怕只是劃破了手指,也是活不成了。但黃宗文作為內力境絕頂的高手,當然不可能被這麼簡單一劍的小傷口就要了性命。

他這時立即後退,除了是要喘口氣重整陣腳外,也是要趁機驅除冰魄劍的寒氣與凌碧月攻入他體內的劍氣。等他退勢落盡,輕身停在一株桃樹的樹梢上時,便見他中劍的那道傷口處,忽然一道血箭噴射而出,接着他傷口處所流出的血又成了熱血。那道血箭,乃是他將侵入體內的寒氣與劍氣都一同包裹住,用內力逼出了體外。

幾乎就在他逼出這道血箭的同時,凌碧月也是緊追而至,然後一劍點在那顆向她射來由冰霧聚攏壓縮而成的雪球上。這雪球再是如何壓縮緊實,又哪裡經得起她冰魄劍一擊,當即“砰”地一下,立即又碎成了無數的碎屑冰霧。

只是雪球雖碎,卻不防黃宗文在這顆雪球內暗藏了一股向下拖拽的力道。凌碧月一時不察下,雖刺破雪球,卻也不禁被這股力道帶的冰魄劍往下一沉。

察覺到這情況,她也不強行對抗,而是順勢一個倒轉地前空翻翻出,再轉回來繼續揮劍往黃宗文攻去。

“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

黃宗文瞧着她來勢,面色凝重,忽然長劍一震,劍上驟起風雷,竟是也換了套劍法。

武當也是以劍法揚名的大派,門中當然也不止一套太極劍法。而黃宗文同時還是武當隱宗隱仙派的當今掌門,掌管着武當歷代所收藏的另一套武庫藏書,神功秘笈無數,當然會的武功更多。只是他慣常所用,還是太極拳劍而已。

這時他所換使的這套劍法,倒不是別派家傳,還是武當絕學,乃是一套“真武盪魔劍法”。這套劍法借武當宮觀所供奉的真武大帝之名而創,演真武大帝盪魔伏妖之威,劍意浩然宏大,充滿着凜然正氣與鎮壓天地之威。

真武大帝傳說中乃是天界赫赫有名的鬥法之神,常統帥天兵征戰四方,位份極高,僅在三清四御之下。這路“真武盪魔劍法”以其名而創,氣勢也是十分宏大,凜然有天威降世之感,劍出風雷相隨,共有三十六式,合天罡三十六之數。

這套劍法的厲害,在武當武學排名中,還在太極劍法之上,而且只有歷代掌門能學,乃是掌門絕學。武當弟子中,若有哪位弟子被傳授了這套劍法,那無意外,便是將來繼承掌門的人選。黃宗文若不是武當隱宗隱仙派的掌門,也是學不得這套劍法。

真武盪魔劍法一出,劍上便有風雷相隨,長劍刺破空氣,不時發出爆響,有若滾滾雷音。傳說真武大帝統率天兵征戰,以天雷之音為戰鼓。此時黃宗文盪魔劍上所發出的雷聲,雖無真正的天雷之威,卻也可驅魔避邪,抵擋一部分凌碧月天音誅神的干擾。因此他換使了這套劍法後,也就閉口不再發聲,只以劍法上相附的雷聲相抗。

他此刻換使這套掌門絕學的真武盪魔劍法,一是受傷之下,被逼不得不使,否則難以取勝;二則是到這時也終於察覺到凌碧月這套長恨歌劍法的不妥,覺着不能再讓她把這套劍法按照順序使完。

林旭沒讀過白居易《長恨歌》的全詩,他卻是有讀過的,而且能將這整首詩一字不誤地全背下來。從凌碧月開口吟唱使第一招“驪宮高處入青雲”時,他就已知道她所吟唱的是《長恨歌》,而劍法也是依據這首詩的詩句所創。

打到這時,凌碧月的這套長恨歌劍法已使了過半,而她劍法招式則全部是按照詩文的順序而來,沒有半句穿插亂過,這也就同時說明她一直是按照順序而使,沒有打亂跳過招。

便是武藝低淺的外力境武者,也知道跟人實戰打鬥時,招式套路最好不要全部按順序使。這麼淺顯的武學道理,凌碧月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她明明知道,卻還是要把這套劍法按照順序地一招招施展,這就顯得有古怪了。而且她這時劍法過半,出招的威力也遠比第一招時大了許多。這種威力的招招遞增,已是遠超過了尋常武功的那種越往後威力越大的程度。

所以黃宗文便再是遲鈍,也是察覺到了她套劍法不對的地方,猜測到了當她把劍法順序使到最後一招時,威力一定大得不可思議。所以,他一定要打亂她的出招,不能再讓她不間斷地按順序而使。否則真到最後那招時,他肯定很難接下。

他也深知自己此戰的勝負,決定着包括林旭與女兒黃容在內的三人性命生死。所以,他絕不能敗,便是不為自己考慮,他也得為女兒和林旭考慮。

他之前其時一直對凌碧月有些留手,只是保持着守勢,很少主動進攻。因為凌碧月畢竟是他當年的初戀,他心中對其還有些感情,而當初因為某些原因,確實是他有負在先,心中一直生愧,所以決不願傷到她。

但此時察覺到凌碧月這套劍法的兇險之處,他便不能再留手了,必須反擊制勝,否則一旦讓凌碧月按順序將這套劍法施展到最後那招“此恨綿綿無絕期”,便不是他還能掌控的戰局了。此時才只六十多招,他就已經很難應付,而且受了傷,那真到最後那招時,他自覺肯定接不下。

所以,他必須反擊,必須要勝,絕不能再留手了。他對凌碧月心有不忍,但凌碧月卻未必還對他心中有念。真箇落敗,束手被制時,那到時真是只能任其剮割了。而以凌碧月的性子,真的很可能將他與女兒連帶林旭一起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