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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愣神當間,一輛低調而奢華的馬車從東面白石階路徐徐行來,到得崇天台跟前漸漸停下。

率先輕身跳下來的,是幾個身着青衣衫,頭上扎着雙髻的玉致小丫鬟,躬身恭敬伸手揭開馬車帷幔,另有裡面的大丫鬟就扶着一位夫人下車來。

台下一些名門大族年過半百的長老們仔細一瞧,倏地就都倒抽得一口冷氣。

這可是司族的嫡出小姐司璇璣!

司家已隱世數十年,早就已淡出江湖,但這一族的威望遠遠凌駕於所有大族之上,那是皇者的存在。

當年幾近統領着整個江湖所有名望大族,赫赫有名,無人能忽視與淡忘。

他們不僅有着高貴的特殊血脈,還有着把控機關與玄陣的隱術。

他們司族還極善於製藥與用藥,制出來的能提升內力的丹藥是練武之人垂涎三尺之寶物,至今仍是無人能及至這個程度。

今時今日,他們對於葯族的追捧,不過就是將那對司家的信服延伸至葯族而已,因為葯族就是出自於司家的一個小分梢。

眾人竊竊私語之間,神色已漸漸演變成了一種恭敬。

而看這位司璇璣小姐,數十年已過,曾經傾倒眾生的絕美容顏竟還一如當初。

除卻增添了些許成熟風韻,幾近就沒多餘的變化,身上是那飛煙霧色曲裾柔水裙,外系一條淺灰霧披風,青絲烏髮以一根木釵微挽,整個人優雅清貴得令人莫敢逼視。

他們恍惚之間,竟感覺到上頭那個來自於大涼小小雲候府的雲晏,與這司璇璣小姐有着幾分相似,容顏自不必說,那優雅與清貴的氣質幾乎就如出一轍。

想起方才司璇璣現身之前的那句話,他們暗暗心驚,這雲晏莫不是與這司家有關係?

要當真如此,他們方才那番要打壓驅趕她回大涼的作為,豈不是等同於與司家作對!

這麼一想,心下當即就惶然恐慌起來。

司家若是想要對哪一族出手打壓掉,無論是多龐大的名望之族,只要他們想,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

畢竟就單論那善於用藥的秘術,就比葯族不知要令人恐慌多少倍。

更何況司家的江湖地位在那裡,只要稍稍流露出對哪一族有所不喜,自然就多的是江湖中人為著討好,聯合起來就幫着打壓了。

司璇璣卻是不在意台下眾人形態各異的神色,她下得馬車之後,攜着身後的丫頭子就徑自上了那高台。

葯姥臉上早已有了幾許慌亂,見她漸漸逼近,就不自覺地倒退得兩步,白皙的臉容越發顯白。

這個女人怎麼會來這裡!

司家不是遭了重創避世休養生息去了嗎!

她忍不住就看向魘閻,見他雙目竟有着那柔光望住那司璇璣,頓時心頭就火起,怒聲道:“魘閻!你是非得我把你看透,生出那厭惡嗎!”

魘閻沒意識到自己看司璇璣的目光有何不同,此時葯姥這麼生氣,他頓時就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阿芷最不喜他與這司璇璣有交集,年輕的時候,看一眼也不允許,他疼她,也就隨她了。

算起來,因為阿芷有這個要求,從年輕時候,他就沒正正經經仔細看過司璇璣,有的也是遠遠一瞥。

現今年紀大了,不知覺間已將阿芷的這一點要求忘記,方才倒是將司璇璣看得個仔細。

年過半百的婦人,她還像個二十好幾的姑娘家一樣,美好得令人側目,是那種讓人看着舒適的類型,清貴而自然。

葯姥見他雖已將目光收回,卻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解釋與安撫她,只沉默着不知得在想些什麼,她心裡就更是難受與慌亂,“阿閻,我相信你,一定會待我始終如一。”

魘閻自覺自己喜愛了葯姥一輩子,她這麼說,他就點頭,“這是自然。”

葯姥聞言終究是放鬆許多,也有了底氣,這才回身想要與那已上得高台來的司璇璣說話。

卻見她儀態高貴而優雅的站於台正央,神色清淡,似乎就不屑於看她一眼,直接就朝那雲晏伸出手,目光慢慢轉為柔和,疼愛的道:“好孩子,來,到外祖母這裡來。”

此言一出,不僅葯姥與葯素素神色大變,魘閻的雙眼也微眯得起來,他原以為,這雲晏是她司族的後人,卻是沒想到,竟是她的孫女兒!

她竟已嫁人成婚!這麼美好的一個女人,誰曾擁有過她?!

他說不出什麼感受,只荒唐的有個衝動,要將那得到她的男人碎屍萬段。

唯有李煜宸看着他那已愣神的小女人,唇角微微勾着。

雲晏這邊確實是有些微怔忡。

她的外祖母,護國公夫人在她母親林瑤還在襁褓里的時候就早逝了,怎麼可能還有外祖母……。

然而看着她與自己相近的樣貌,又能感應到她與她之間有着某種強烈的親切感,她竟隱隱覺着,她當真就是自己的外祖母。

只是,這外祖母也太年輕美好了罷?

也是,那葯姥也能保持年輕容顏,青春永駐這種現象……應該在江湖裡看不是奇事?

她慢慢緩步至她跟前,帶着些兒不確定的問,“……您,知道我母親叫什麼名字嗎?”

雲晏想着,可別認錯至好。

只是她這話一出,司璇璣頓時就紅了眼眶。

當年因為種種原因,司族有個大劫難,她抽身回去應對之時,引發脈衝血逆,回至大涼護國公府沒得幾個月就閉了氣。

閉氣是司族特殊體質之人在瀕臨死亡之時,身體特地選擇的一種應急措施,讓人陷入休眠狀態,保存體力。

而即使司族特殊體質的人,也是需要運氣,才會碰上得一次閉氣護體,一般會是直接死亡。

她恰巧幸運就碰上了,那癥狀與斷氣死亡無異。

夫君護國公以為她已死,傷心欲絕給她大辦了喪事,葬入得林家祖陵。

是司族的長老根據司家祖祠里以葯血養着的定神針,預測到她仍存活,悄然派人將她從林家祖陵帶出來,接回了司家。

她這一閉氣就是三五年的光景,好不容易醒轉,因為血沖的關係又已全然忘事,直到近十幾年之後才漸漸記得過往。

這個時候,她閉氣之時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兒瑤兒,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心傷難忍,也沒了勇氣再回大涼,再加上司族也需要她,乾脆就讓大涼那邊以為她早已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