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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是臘月二十六了,子祿要帶着子壽、子喜和子雨幾個去安州城賣對聯,三個人說要掙點零huā錢打麻將,有子雨在,肯定能賣得快一些。子福要去劉家送年禮,曾瑞祥陪着沈氏買年貨,康平趕車,拉着子晴也一塊出來了,並細心地給子晴戴上了狐狸毛的圍脖。

林康平送完大家後把馬車寄放在周掌柜的雜貨鋪那。陪着沈氏他們買年貨,子晴很久沒有出來逛街了,這次有林康平的陪伴,猶如放風一樣,一路走來,看到些新奇的小東西就想摸摸,木雕的、竹編的,還有些成色一般、雕工不錯的白玉小動物,倒是沒想買,主要是看個熱鬧,古代的街市熱鬧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現代,因為古代的城市少,貨物比較集中,所以基本上整個安州府城和附近村莊的人都擠這一處來了,自然就是摩肩接踵的,林康平一直小心地護着子晴,原本他還想習慣地牽着子晴的手,可子晴找遍滿大街也沒有牽手的,便甩開了。

“你還是一個孩子呢,人家只會以為我是你哥哥,怕你被別人擠散了才領着你的,說不定還得誇誇我這當哥哥的疼妹妹,你可想的多了,萬一真擠散了怎麼辦?”林康平促狹地問道。

“你不是就在旁邊嗎?跟緊一些就沒事了,咦,那是什麼石頭?”子晴發現了七八塊小石頭,用來刻印章正好,子晴想買回去給子壽,誰知對方要價竟然要一兩銀子一塊。

子晴自然嫌貴,拉着林康平蹲在幾塊石頭前,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紅紅的石頭,燦若雲霞。子晴很是喜歡。對方是個年歲較大的老者,說:“小女娃。你看這石頭。可不是普通的石頭,它的顏色多紅,像雞血似的,是我早年間從浙江一帶遊歷時從當地居民那淘換來的。當地居民就叫它雞血紅,用來刻章什麼的最好不過了。要知道江浙自古出人才,當地的文人雅士多用這個刻章的。要不是如今家道艱難,我也不會拿來換幾個銀錢。”

子晴聽了雞血紅。心裡忽然一動。鑒寶的電視節目上看過,可真是個好東西,記得一塊極品就好像能賣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有人拿了一套房子換了一塊。不過子晴覺得自己不可能有這樣的好運,去趟省城碰到翡翠,在安州城裡逛趟街。又能碰到雞血石,子晴拿着石頭看來看去的。前面沈氏見他們落後了許多,在催着他們。

“小女娃,你放心買了去吧,這個東西在這裡可是不好遇的,老頭我要不是等銀子給老婆子看病抓藥,說什麼也不會拿出來的。”子晴見他滿臉的皺紋里彷彿刻滿了悲傷,心念一動,抱着試探的心態買下了那幾塊石頭,並給了對方十兩銀子。

老者忙說:“多了,多了,我可沒有散銀找你們。”

“老公公,不用了,趕緊回家給老婆婆抓藥去吧,大過年的可別耽誤了,祝書書屋你們在新的一年裡健健康康的。”子晴說完就拉着林康平走了。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老婆婆還算幸運的,至少這老公公還肯為了她放棄自己心愛的東西。”子晴感嘆道。

“那是因為在老公公的心裡,任何東西都沒有老婆婆來的重要,老婆婆才是老公公的心頭寶,幾塊石頭又怎能比得上?”林康平站住了,看着子晴的眼睛說道。

子晴被他看得低下頭,忽聽得沈氏在前面的喊聲,臉一紅,忙跑了過去。

“你們磨磨蹭蹭地幹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拎東西。”沈氏看着林康平和子晴問道,這兩孩子感情太好了吧,心裡也着急,子晴還小呢,她可不想女兒走錯了路。可林康平又是個沒父沒母的,沒法開口讓他回去,再則,兩個孩子也是好不容易見一面,又剛經歷過那樣的事情,林康平的表現很讓她滿意,她也不忍心拆散了他們,晴兒還小,只怕還不懂這些,少不得自己看緊一些了。

子晴剛要說話,林康平接過沈氏手裡的東西,先開口了“娘,晴兒難得出來一趟,我想讓她買些她喜歡的東西,就多看了一會。”

“你可少慣着她,她可敢huā錢了,幾十兩銀子huā起來都不帶眨眼的,你那點銀子還是留着做正事用吧,要買什麼,從我這拿幾串錢去。”沈氏笑着說道。

“看娘說的,我還不至於連自己的媳婦也養不起?”

“媳婦?你連兒子都沒有,哪來的媳婦?”沈氏一臉懷疑地問道。

“娘,我說錯了,忘了這裡不一樣,在我們北方那邊,自己的老婆就叫媳婦,兒子的老婆應該叫兒媳。”

“嚇我一跳,這不差輩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沈氏嘀咕了一句,忘了剛才的事了。

晚飯後,子晴才把石頭拿出來,子壽見了果然歡喜,連麻將也不玩了,拿到一旁自己琢磨去了。子晴笑着說道:“先給爹爹刻一個印章,爹先挑,你們一人一塊,剩下的我自己留着,先可你們挑。那賣石頭的說這是什麼雞血石,浙江的文人都愛用它來刻章,huā了我十兩銀子呢。要不是人家急等着用錢,他還不賣呢。我覺得以後肯定能增值呢,留好了。算我送你們的新年禮物。”

“什麼?你這孩子,huā了十兩銀子就買這幾塊小石頭?還不如上次那二十兩銀子,好歹還買了幾塊大石頭,這個才多大?康平你也是,不能什麼都由得她。”沈氏抱怨了幾句。

曾瑞祥看了沈氏一眼,笑道:“你可比晴兒差遠了,她可比你識貨多了。”

曾瑞祥說完拿過一塊石頭在手,在燈下仔細地照了半天,顏色鮮紅,石中圖文雲中似霧,纏纏繞繞,不覺欣喜,放了回去,比較了許久,看幾個兒子都是眼巴巴地瞅着他,才挑了一塊色澤最鮮亮的,囑咐子壽好生刻了,不要浪費了,沒過片刻,又把石頭拿回來,仔細再三看了好久,說道:“晴兒,這石頭只怕真有什麼來歷,是個好物件。小三,先可他們的來,為父不着急,還沒想好刻什麼呢。”

“爹,你不就是怕小三手生把石頭糟踐了?直說不就行了,還找什麼借口。你們誰先來?”子晴笑着說道。

曾瑞祥咳嗽了兩聲,瞪了子晴一眼說道:“你懂什麼,這好料也得找個名家雕刻才能相得益彰,將來流傳下來也是一段佳話,給小三練手,可不是糟蹋了。”

大家聽了趕緊挑好自己中意的石頭收好,子雨的讓沈氏收好了。子壽等了半天,沒人送上門,說道:“沒人刻,我先刻我自己的。以後你們再找我刻,我還不給刻了呢。”

子晴手裡還剩三塊,挑了一塊最次的,遞過去,說:“還是姐姐好吧?拿這個練手去,先給康平的刻了吧,他總在外頭跑,用得着。”

子福說道:“晴兒,大哥說你沒事就該常出去逛逛,沒準還能撿點好東西。這狗屎運也太好了,大哥下次陪你去。”沈氏正坐在他旁邊納鞋底呢,就手敲了他的頭一下。

這幾日老爺子和田氏每天都過來吃飯,玩樂,日子很快就到年三十了,田氏見林康平留在曾家過年,有些不大願意,不過這畢竟不是她自己當家,嘟囔了幾句也就罷了。大毛的事件還沒過去多久,曾瑞祥和沈氏心裡還憋着一口氣,田氏也不敢鬧狠了,再加上林康平拉了一車的年禮,不說別的,這財力大毛可是脫了鞋子也追不上。

等家裡的男子祭拜回來,子福就帶着大家貼對聯,掛燈籠,林康平的興緻很高,說一收拾就有過年的味道了。子晴幫着母親打點年夜飯。因為今年有林康平在,沈氏的年夜飯做的格外的精心,也格外的豐盛,林康平幫着把鮑魚海參發好了,讓沈氏放在雞湯里慢慢蒸,一人一隻,海參切段讓用香蔥爆炒,干墨魚絲炒豬肉絲,干辣椒炒魷魚絲,餐桌上多了四道海味,別的跟往年差不多,除了雞湯,還有一道白斬雞,澆過白斬雞的水子晴倒進了雞湯里,因為原始雞湯一大半用來蒸鮑魚了。

老爺子吃的很是開心,說從來沒見過沒聽過的,如今也吃到了,借孫女婿的光了。田氏聽了也陪笑着說:“往常只覺有碗肉餅湯喝就特別知足,今日才算喝到了真正的好湯。可不是借孫女婿的光了。”

老爺子吃飽喝足了,非要玩幾圈再走,因為是過年,都沒大沒小的,搶着上桌,誰也沒讓誰,最後老爺子發話了,除了他,其他三人抓鬮。子晴一算人數正好有八人,便把這一年自己做的那副楠木麻將拿出來了,子喜高興地跳起來,抱着子晴說:“姐姐,你太好了,我太喜歡你了。”

於是,在廳堂里開了兩桌麻將,四周都是燈火,明亮如同白晝,田氏和沈氏就看個熱鬧,沈氏拿出些特意留的橙子給大家切了解膩,也解酒。田氏見了也有一絲笑臉,說道:“真是沒有過的熱鬧,老爺子也是沒有過的歡喜。”

一直鬧到十一點了,老爺子才張羅走,非要回家封財門。林康平說道:“還有從京城帶來的焰火沒放呢,阿公阿婆看完焰火再走吧。”說完就從庫房搬出幾個紙盒子,子喜嚷着要親自點火,林康平自是依了他。

在璀璨的焰火下,子晴看見一家人都在仰頭看着美麗的煙huā,臉上掛着的幸福的微笑,這一刻,子晴的心裡充滿了矛盾的思念和感激,思念自己前世的親人,感激這世家人在一起的平和、安寧,和相親相愛的幸福,何況還有身邊守護自己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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