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不過按照規矩來說,這個時候有二叔在場,無論怎樣,我都不可以插嘴,所以我站在一旁,只能是看着他們。

再說二叔聽他說完這番話,臉上似乎也出現一絲不解的表情,隨後二叔說道:“對於咱這行來說,平時最不缺的就是時間。王先生快請進,坐下來慢慢聊。”說罷,二叔將這個自稱老幺的人讓到了屋裡。

兩人在桌子前坐下,二叔打量了一下老幺,隨後笑着說道:“我這人性格比較直,想說什麼不喜歡拐彎抹角。”

二叔剛說完這話,還沒二叔再繼續說下去,老幺就開口說道:“哎呀,我就喜歡侯爺這性格,您有什麼話儘管說,等日後您和老幺處長了就知道,我這人性格隨和,所以您別多想,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沒想到二叔這一句話,勾得老幺說了一大堆的廢話。這人長的難看也就罷了,說話也這麼囉嗦,真讓人受不了。在這期間,我見二叔幾次想插話都插不進去,和這種人談過橋的事兒,也有點難為二叔了。

待老幺說完以後,二叔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哦,是這樣的,恕我直言,我見王先生的衣着和言談好像是新入行的吧?”

沒想到二叔和我想的是一樣的,不過這時候我心裡倒有些嘀咕,二叔這話說得也未免太直了,旁敲側擊一下就可以了。

本以為老幺會很尷尬,不想他一臉誇張的表情看着二叔,眼睛瞪得大大的說道:“侯爺果然厲害,這才剛一見面,就在讓您看出來了,難道侯爺還有火眼金睛不成?”說罷哈哈大笑了兩聲。

“沒有沒有,王先生說笑了,我也只是猜測。”

“不過侯爺還沒完全看透。”老幺這時候收住了笑容,接着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我早年就是干這個的,但這行您知道,我們橋夫子乾的都是些費力不討好的活。找一條線哪有那麼容易,到最後就拿那麼一點過橋費,大頭兒都讓綹子頭拿走了。”

說到這兒,老幺似乎覺得這話說的有些不妥,連忙又嬉皮笑臉的解釋道:“當然了,跑綹子那更危險。”

其實老幺這話說的沒錯,他們橋夫子出去找線確實挺不易的,有的時候為了消息準確一些,甚至還要親自到精怪的洞府打探一下虛實。可他們的隊伍里又沒有專業跑綹子的,所以危險還是挺大的。

然而到了最後分錢的時候,他們最多也就能拿到三成。我們跑綹子的一夥里多則五六個人,少則兩三個。而他們的人也少不了,所以等到了他們手裡一分,每個人手裡也就不剩什麼了。最主要的是,一年到頭兒來,他們究竟能摸到幾條線,這還得完全靠運氣。

隨後老幺又介紹了一下自己這些年的情況。他在九十年代中期的時候曾干過兩年橋夫子,那時候跑綹子的比較少,就算摸到線,也不見得能找到有本事的綹子頭。

後來實在是扛不住了,就轉行做古董生意去了。但那行的水可是很深的,他自稱對古玩市場的了解,也就是平時在靈市上學到的一點皮毛,等真幹起來了,那些所謂的經驗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幹了幾年也沒賺到錢,老本還差點全搭進去。接下來又換了好幾個行當,乾的都不太順心。直到去年,他聽說現在跑綹子的多了起來,這才又合計着把這行撿起來。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對他懷疑的念頭也就打消了。後來二叔和他聊了半天,他也沒聊出個什麼正題來,直到最後才說道,他這次來是想給二叔引薦個人,此人祖上也曾是跑綹子的,只是到了解放後,就再也沒接觸這過一行。而這次老幺的目的是想讓二叔直接和這個人談,至於過橋費嗎,二叔看着給,就當是交個朋友。

正常來說,老幺的這種做法是超出常理的。和東家談價錢這事兒,都是橋夫子乾的。這麼做對他們來說最直觀的就有兩個好處。

第一個是根據個人的口才能力,可以談出個另他們自己滿意的價錢。再一個,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橋夫子還可以向綹子頭這邊瞞報價錢,到時候他們還可以從中多撈一點。這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地道,但這在行業里大家早就已經是心知肚明的事兒了,只是沒人說破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老幺這麼做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他這麼長時間沒接觸這行了,對現在這行里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倒不如給我們留下一個大度的印象,還能從中學到點什麼。

按照他的說法,東家本人距離我們這兒還不遠,就在公主嶺。所以我們接下來的目的地就是公主嶺。

雖說對於二叔來說,真正跑綹子沒跑過幾回,和橋夫子接觸這也是第二次,但這種過橋方式還從未聽說過,就更別提遇上了。乃至於到現在我們要到哪裡跑這趟線,老幺都沒告訴我們,只是說,到時候和東家談。

不過初次和老幺接觸,這人除了人長得難看點,說話囉嗦一些,倒沒看出他有什麼其他的問題,於是二叔便答應了老幺,準備兩天的時間就和他一起去公主嶺。

老幺走後,老肥對二叔說道:“侯爺,您看這人可靠嗎,說了半天,一點乾貨都沒有,就一竿子給咱們支公主嶺去了,這事兒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呢?”

二叔聽罷似乎也有些嘀咕,背着手在屋裡走了兩圈,想了想隨後對老肥說道:“我和他聊天的過程中,覺得這人還挺實在,而且我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他想對我們有不正當的企圖。”聽二叔說完,老肥似乎也打消了對老幺的擔心。

轉眼到了和老幺約定的時間,這幾個月在家待得也確實無聊,除了春節期間,二叔和我一起回了趟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二叔家裡,這下終於能出去了。

和老幺碰頭以後,我們大概坐了四個多小時的長途汽車,才到了公主嶺。原本以為那東家住在市裡,不想到了這裡以後,老幺才告訴我們,還要倒車去農村。

這就讓我們難以理解了,但凡想買靈貨的人,都是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可這種家世顯赫的人,怎麼會住在農村呢?不過我們已經都到了公主嶺了,也就不在乎再坐個把小時的車了。

在老幺的帶領下,我們一行人等來到了一個名為鳳荷屯的地方。這裡看起來甚至還不如北里鎮好呢,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藏着一個有錢人呢?帶着一腦子的疑問,跟着老幺來到屯子最靠邊的一個院子前停了下來。

這院子看起來和村子裡其他的人家區別不是很大,但相對來說還算不錯。磚鋪的院子還算寬敞,兩邊分別有兩個菜園子,裡面的菜苗才剛剛長出來不高。迎面三間大瓦房,看外表還挺新的,不過這也不可能打消我的疑問。

我們跟着老幺走到院子里,老幺邊走邊和二叔介紹說道:“李先生已經六十多歲了。兒子是做生意的,特別有錢,按說應該在兒子身邊享享清福。可老爺子就是不愛去城裡待着,說不喜歡和年輕人一起生活,就覺得這農村好,清凈,所以兒子特意在這兒給他蓋得房子……”

老幺口中說的這個李老爺子名叫李顯英,也就是這次綹子的東家。他一邊介紹一邊往裡走,眼看着我們快走到門口的台階處,就看到裡面走出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看上去和老幺的年齡差不了太多,往大了說,也絕不會超過五十歲。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來十分的精神,確實和這裡的人不一樣。

老幺一見這人出來,急忙迎了上去,嬉皮笑臉的說道:“喲,老爺子……”

老爺子?老幺說的那個東家該不會是他吧?這人怎麼可能有六十多啊,我見過年輕的,也沒見過這麼年輕的啊。這人面色紅潤,走起路來十分的輕盈,甚至都聽不到一點聲音。

我正看着愣神兒的功夫,老幺回過頭來接著說道:“老爺子,這位就是我前天和您提起的那位鬼侯爺,很有聲望的,估計在吉林是找不出第二個了。為了給您跑這趟,我可是下了功夫的,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打聽到這麼一位高人啊。”

李顯英聽罷微笑着朝二叔走了過來,和二叔握了握手說道:“侯爺和諸位綹爺一路辛苦啊,快到屋裡坐!”

“可別這麼叫,我比您小,您還是叫我侯老弟吧!”二叔回道。兩個人客氣了一番,我們便跟着他來到了屋子裡。

到了這屋子裡以後,我大概看了一圈,確實與眾不同。就說這氛圍都不一樣,牆上掛着得都是些名人字畫,桌子上擺放着茶具等等,整間屋子都散發著一個文人的氣息。看來這還是個很有生活品位的人。

閑聊了兩句過後,二叔和李顯英聊起了正事兒。

李顯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不緊不慢的對二叔說道:“當年祖師爺將這行嫡傳五人,當中沒有侯姓,不知侯老弟是屬於哪一枝的啊?”

看來老幺說的沒錯,這李老爺子對這行還真懂,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底給亮了出來。其實一個綹子頭究竟受哪家的傳承對於東家來說,根本無所謂,他要的只是最終的靈貨。所以他的言外之意是想告訴二叔,他本身也是行內的人。

“呵呵……早聽老幺就說過,李先生也是自家人。我們侯家受恩與馬家,從我祖父那一代就開始做這行了。”

這時候我才明白,老幺為什麼要二叔來親自和李顯英談這事兒,看起來這橋還真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