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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清素很快冷靜下來,分析眼前的情況。

“為了困住我,讓寶石離開你,不怕弓箭殺了你?”他問。

“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金髮公主說著,走進寶石籠罩的範圍。

源清素手一直按在劍柄上,當即想拔劍出鞘,卻發現身體動不了。

“在枷鎖面前,一切都是徒勞。”金髮公主走過來,取下他的頭盔。

諾依公主打量源清素,俊美的長相,紅潤的嘴唇,凌厲深沉的眼神,讓人轉不開眼睛。

“你要是戴上一頂假髮,我還真可能把你當成女人。”公主笑道。

她話音未落,源清素視線猛地射來。

原本深黑如寶石的眼眸,稍稍放大,閃過一絲猩紅。

箱根惡龍狂猛霸道的氣勢,近乎實質化,無聲怒吼着撲向諾依公主。

諾依公主彷彿貧血一般,暫時失去了視覺,眼前一陣黑,腦袋昏沉。

源清素的臉色卻沉下去,身體依然動彈不得。

“沒了神力,不能使用咒法,”諾依輕揉着眉心,閉着眼,從容地緩解眩暈感,“這是妖怪的能力?”

“可惜,”源清素說,“我的寶石丟了,要不然可以讓你看看真正的妖怪。”

“可惜,也幸好。”金髮公主睜開眼,碧綠的眸子,如湖水一般蕩漾着。

“我有一個問題。”

“說吧。”

“為什麼你能使用......你做什麼?”

正在拆卸盔甲的公主,動作不停,理所當然地回答:“我不能站着睡覺吧?”

她把源清素的盔甲全脫了,以出乎源清素預料的力氣,將他放在大床的一邊,她自己依舊睡在大床正中央。

“這樣就算我睡著了,弓箭也傷害不了我。”諾依公主側着身,望着源清素,輕聲說。

“為什麼你能使用寶石的力量?”源清素問。

兩人看着像是夜談的好友。

源清素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看清她的睫毛,餘光里,還有她跑出睡衣肩帶的胸脯。

“你們不能使用嗎?”金髮少女好奇地反問。

“當然不能,只能鍛造成武器,或者取出裡面的神液,哪怕是我,也只有變成妖怪之後,才能使用寶石的力量,平時只能拿來燒水。”

“或許,因為我是神明的化身?”

諾依公主是開玩笑,源清素卻陷入沉思。

“妖怪是神明,那你或許真的是神明化身。”他說,“這個世界是妖怪的身體;其他人、植物、動物,是神明之氣;而你,是妖怪的器量,也就是思想。”

“妖怪不是沒有思想嗎?”公主問。

“你失去了力量,獲得了思想,這符合咒的規則。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本能又留了一塊殘骸給自己。”源清素的目光,瞥向籠罩在兩人身上的寶石。

他收回視線,看着沉默不語的公主。

“你獲得了思想,率領‘神力’,統治着‘身體’,但你想前往真實世界,又被‘神力’和‘身體’束縛。”

“如果...”諾依抬起低垂的眼帘,望着源清素,“如果,我放棄‘神力’、放棄‘身體’,你可以帶我出去嗎?”

源清素靜靜地望着她,她的眼神在說:‘別走’、‘別丟下我’、‘我害怕’。

她是一個擁有思維的“正常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

這樣的她,待在一群機器人似的“人群”中,聽到“殿下,您哪兒也不能去”的那天深夜,是不是感到孤獨、害怕,一個人蜷縮在床上呢。

“不可以。”源清素淡淡地回答,“寶石在你手裡,毀掉這個世界的辦法,已經顯而易見。”

“你明明可以騙我。”

“我還不夠成熟,而且,騙不了你,你自己早就有答案。”

諾依公主笑起來,說起來,這還是第二次,源清素看見她笑——第一次是在花園,他被逼無奈,只能承認她比巫女們漂亮。

少女靠過來,將身體埋在源清素懷裡。

“為什麼要讓我擁有自己的思想。”源清素聽見她呢喃般的質問。

她的手,像是挽留什麼似的,緊緊抓住源清素的短袖,像是被父母丟在單獨房間的孩子。

第二天,侍女們走進來,看見睡在一起的公主和源清素,驚訝地瞪圓眼睛。

但她們是侍女,沒有大呼小叫,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徹夜未睡的源清素,冷靜地觀察她們。

侍女們做着和昨天一模一樣的事情。

在這之前,源清素把這當成訓練有素,現在看來,如果沒有公主的命令,她們只是程序,或者身體器官,做着只能做的事。

諾依睜開眼,看了一眼源清素,走下床。

冷漠的悠閑,微妙而傲慢的抗拒,她又變回了神話般的金髮少女。

“通知參加早會的貴族和騎士,”她一邊被侍女伺候穿衣物,一邊吩咐,“全城宣告,黃昏在宮殿廣場,處死源清素。”

“是。”侍女並不關心源清素是誰。

金色寶石漂浮在床鋪上,微微發光,不管源清素有多着急,用何種方法,依然禁錮着一切。

【為了給巫師、庫珀、貝拉多娜報仇,黃昏時刻,在薔薇宮廣場,處死一名殘次品中的重要人物,源清素。】

不是庫珀家,是一棟不起眼的民居。

橡木製成的長桌上,放着宣判死刑的紙張。

北海道巫女從紙上收回視線,提議道:“趁士兵集中在廣場,我們去救監獄裡的修行者。”

“贊·成——”姬宮十六夜故作少女的懶散,托着長長的語調,笑嘻嘻地看着神林御子說。

“兩票贊成?”北海道巫女確認道。

“可以先去監獄,救出修行者,”神林御子緩緩開口,“然後帶着他們,去救源清素。”

“對面早就有防備了。”姬宮十六夜繼續笑道,“那不是去救人,是讓大家去送死。”

“嗯。”北海道巫女贊同。

神林御子看了姬宮十六夜一眼,說:“我們的目的不是救人,修行者死多少都無所謂,妖怪必須消滅。”

“所以放棄源清素,帶着大家逃走,等待外界的支援。”姬宮十六夜笑吟吟地應道。

“馬上十月了,”北海道巫女也說,“下一批修行者至少是十個大隊,上萬人。”

“怎麼想,都沒有理由冒險去救源清素。”說這話時,姬宮十六夜緊盯着神林御子,不錯過她表情上的任何變化。

“我一個人去。”神林御子冷淡道。

“和消滅妖怪、救所有人相比,他更重要?”姬宮十六夜就像早就等着一樣,立馬從嘴裡說出這句話。

“我幫你們牽制對方,就是在救所有人,為消滅妖怪創造機會。”

“說的真好聽。”

“他是唯一會使用妖身咒的人,救出他......”

“沒人阻止你。”姬宮十六夜打斷她,“但你要想清楚,救他有多危險,機會有多渺茫。”

“幾乎不可能。”北海道巫女說。

神林御子沒有說什麼,回到房間,彷彿最後一次一般,莊重而緩慢地換上巫女服,拿上昨晚和源清素嬉鬧的長劍。

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十分鐘後,她走出房間,對兩人說:

“出發吧,你們去監獄,我去薔薇宮。”

六齣花點了下頭:“小心。”

姬宮十六夜最後問了一句:“你真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