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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兩步、三步……

兩個即將掐架的人,就這麼一步步地靠近。

越來越近。

速度。

越來越快。

步子。

越來越大。

連聲招呼都不打。

就直接抱在了一起。

然後,一身寶石藍的女孩率先開口放話。

不是惡狠狠,而是嬌滴滴的:“一個多月沒見了,我可想你了。”

啊……

這……

明媽媽有點看不明白。

所以,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兩母女共侍一夫?

這個腦洞會不會有點太大了……

如果這兩個人並不存在什麼矛盾,那剛剛那個開着敞篷跑車送回藝過來的人,又是誰?

等到回爸爸停好車過來,明家人也來到了史校長的跟前。

史一從和明星一家打招呼,回藝則是往前跑了幾步,和回爸爸來了一個熱情的西式擁抱。

而後,用第一人格甜甜地問:“趕飛機回來累不累?”

情況瞬間複雜到有點超出明媽媽的腦補能力。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忽然變這麼複雜?

簡簡單單的不好嗎?

好在,還有史一從這個兩邊都認識的校長幫忙介紹。

史一從給明家人介紹,回爸爸是俄羅斯國家交響樂團的指揮首席,兼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指揮系的榮譽教授。

然後又介紹回媽媽這個俄羅斯國家交響樂團的鋼琴首席,和聖彼得堡音樂學院鋼琴系的榮譽教授。

最後介紹到他們的女兒回藝的時候,還特地提到了明媽媽在迎新晚會上,看過回藝的鋼琴演奏和回藝有過一面之緣。

回藝倒是沒有想過,她上次匆匆喊了一句“老師好”,就把明星叫走,好讓他不要在學校各路領導的包圍下尷尬。

實際上是鬧了一個烏龍。

回藝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氣憤地看了明星一眼。

她明明有問過明星,為什麼能坐第一排看演出。

竟然騙她說,因為自己是校草。

明爸爸把回藝的這一眼看在眼裡。

並且把其中的那點氣憤,理解為回藝對今天這個飯局的態度。

明爸爸頓時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當年一畫就是十二生肖。

來個梅蘭竹菊,給四張許願卡不好嗎?

畫個柴米油鹽醬醋茶,弄七張許願卡不香嗎?

一畫畫那麼多,搞得結婚都二十二年了,都還沒有用完。

這算不算自己種的噁心,含淚也要吃完惡果?

明爸爸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畫畫時的心情,慢慢壓下了心中的後悔。

他是懷着美好的心情畫的,也是因為覺得自己和明媽媽的年紀差太多,可能會有他想不到的喜好。

明爸爸看到明媽媽把生肖許願卡都拿出來了,說只要一起出去和人吃個飯,就想過可能會有特殊情況。

卻沒想到,明媽媽是上趕着要給兒子安排“相親”。

就她兒子的那個性格,哪家姑娘會喜歡呢?

明爸爸最愛面子,他覺得明媽媽這種,上趕着向大音樂家推銷自己兒子的行徑,有些惡劣。

只見了人家女孩子一面。

僅僅一面之緣,就找校長安排和人家女孩的家長見面。

面子上怎麼都有點掛不住。

換做平時,明爸爸一搞明白就會離開這樣的飯局。

看在許願卡的面子上,今天就不當眾駁了明媽媽的面子。

明爸爸覺得自己的脾氣,真的是越老越好了。

等到一行人悉數落座,鄭順利去安排上菜。

明爸爸才從史一從的嘴裡,知道是回家人主動約的要見面。

頓時又對自己錯怪老婆,生出些許愧疚。

還好沒有當眾發飆、還好沒有起身走人。

這個飯局的最初。

最麻煩的,是還沒有開吃,就有一大堆的誤會。

尤其是明爸爸和明媽媽,內心的波瀾,都可以席捲整個大夏的海岸線。

麻煩之中的萬幸,是所有的誤會,都沒有被搬到明面上來。

這樣,一切都還有辦法挽回。

明爸爸並不是單純的藝術家,他在中國美術學院的時候,也是正兒八斤地做過院長的。

既做學術,又處理具體事務。

他不是沒有這方面的能力,而是做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瑣事纏身,就很難再有自己滿意的作品。

如果他的人生追求,是足夠高的社會地位,那沉迷在行政事務,也是能夠獲得成就感的。

他要是不想繼續專研漆畫,現在說不定都能做一校之長了。

話雖如此,因為遠離行政事務已久,一直等到熱菜都要上桌了,明爸爸才搞明白回藝的爸爸媽媽會什麼會急急忙忙地從俄羅斯趕回來,並且要求見大夏藝術學院的院長。

為了許願卡,也為了之前內心對明媽媽的誤解,明爸爸開始着和回爸爸建立溝通渠道:“是我們學院的課程安排有問題,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才會讓令嬡排斥到學院上課?”

明爸爸是那種極其傳統,並且有些端着的老藝術家,他以前念書的時候就這樣。

不怎麼和女生說話。

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單身到小他那麼多的明媽媽都上大學了,還有機會把單身了半輩子的他拿下。

明爸爸問的這個問題,回爸爸自己都還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回爸爸和史一從說,希望見一下大夏藝術學院的院長,就又趕飛機去了。

回爸爸沒有想到史一從會把這個見面,安排在他們下飛機之後的幾個小時。

史一從的這番安排,當然也是用心良苦的。

他知道世界級鋼琴家和指揮家的日程都是提前一兩年就排好的。

因為輔導員的工作能力太“突出”。

把學生的爸爸媽媽大老遠地從俄羅斯給“嚇”過來。

他作為一校之長,怎麼都應該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學校基層員工惹出來的事情,給圓滿解決了。

回爸爸看了看回藝,想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從三歲開始,一直乖巧到大的回洋娃娃藝,接收到爸爸眼神裡面的詢問之意,立馬開始展現,已經被掩蓋了一個多月的第一人格:“粑粑麻麻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們連夜跑這一趟。”

和爸爸媽媽道完歉,回藝又和明爸爸道歉:“院長對不起,學院的課程沒有問題,我也沒有排斥到學院上課。”

說著說著,眼睛就忽閃忽閃的,既委屈又內疚。

回媽媽看了有些心疼,要不是校長和院長都在這兒,她應該會直接勸回藝回俄羅斯念書了。

回爸爸在桌子底下拍了拍回媽媽的手,拉上之後,才問回藝:“是不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回藝是個乖乖女,從小到大,都沒有逃過課。

不管是學校裡面的課,還是在外面上的。

“有可能是我理解錯了。”回藝怯生生地說了一個原因。

因為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小了很多。

明媽媽忍不住率先發話安慰:“理解錯了,那肯定還是課程安排的問題!”

誰會忍心責怪這麼乖巧懂事的一個小孩呢?

千錯萬錯都不可能是回藝的錯。

回媽媽也接着安慰:“那你說說你是怎麼理解的,看看校長能不能幫你和院長解釋一下。”

現在的這句話,才是回媽媽讓回爸爸找史一從安排這個飯局的主要目的。

“就……”回藝才說了一個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開始變得水汪汪。

像星辰那麼明亮,又像星空那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