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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江勝清抱着瓷罐往後一靠,閉上眼說:“我師父他希望我能照顧好宗門裡的弟弟妹妹們,現在他們就是我的責任了。”

月光傾斜而下。

江勝清說完這個,又轉口將話題繞回了一開始的姜卿身上,“你們這事做的不妥當,我去給姜前輩打聲招呼,免得讓她在延平那小子面前露了餡。”

這話說的,好像江勝清與姜卿很熟似的。

“你確定她會接受我這樣的無禮誹謗?別最後讓木香丟了性命。”餘音正打算與江勝清細說,囚玉就沖她使了個眼色。

噠噠噠。

腳步聲在木質樓梯上十分明顯。

餘音飛快地掐斷與江勝清之間的聯繫,接着開窗隱匿身形,閃身就回了隔壁自己的客房裡。她這前腳坐下倒茶,後腳客房的門就被敲響了。

“徐道友可在?”

是延平的聲音。

對延平,餘音自我介紹叫徐童,而囚玉則叫徐玉,他們二人是北邊自學成才的散修,過來楚國一是想要瞻仰高大尊的風采,二就是想要去不周戰場上出把力。

如何跨過楚國重重的修行者人牆?

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在的,在的。”餘音一副粗狂模樣,舉着茶壺就小跑過去開了門,與延平打了個招呼後,仰頭牛飲了一口,嘆道:“延平道友這客棧選的真好,茶也是上好的茶葉。”

延平其實是打從心底里拒絕這個狂徒。

但對方人傻靈石多,還沒路子,簡直就是送上門的靈石袋子,延平怎麼說都不可能放過這個賺靈石的好機會。

“好說,這屋子裡的茶葉你可以帶着路上喝,不妨事。”延平不着痕迹地避開餘音搭上來的手,面上卻笑眯眯地說:“對了,你托我打聽的事,還真有了結果,且是個輕鬆又安全的活計。”

“還有這好事?”餘音眼睛一亮,拉着延平就坐去桌邊。

延平點點頭,往外挪了挪,說:“這差事原是我兄弟的,他不湊巧,今日宗門裡突然又派給他了活,於是不得已去了北邊處理其他事,差事嘛……自然就空出來了,你與你哥去倒是正好。”

又能上場混混經歷,又不會真有什麼危險。

“哥,你是我親哥。”餘音嗚嗚喊着,雙手扒拉住延平,“哪兒像我哥啊……那死傢伙上來就睡覺,到現在也不知道愁一愁,忒不靠譜了。”

“我們畢竟一見如故……”延平額角青筋直跳,卻又礙於靈石,不得不裝出一副親近的樣子,“這事目前尚未對外公開,徐兄可別聲張,免得讓人搶先了去。”

說著,延平就要起身。

“是是是,我省得。”餘音放下茶壺,搓着手應道。

看面前徐童光說不動,延平眼皮子直跳,起身大跨步走了兩步後,神秘兮兮地回頭說:“過不了幾天,怡安城裡的誅魔軍也要開拔,我若是走了,你這差事只怕運作不過來,這幾天我得緊着你,趕緊把你這事給辦妥了。”

明示到這種地步,餘音當然是立馬就又掏了不少靈石出來,直往延平懷裡堆,臉上還掛着燦爛的笑,嘴裡奉承着:“延平兄之真性情乃徐某生平見所未見,這點謝禮,不成敬意。”

靈石都是囚玉的,餘音用起來自然是不心疼的。

拿了靈石的延平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臨走前還告訴餘音,最快兩天就能有消息,讓他耐心等待,千萬別到處去宣揚。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餘音提着茶壺,將溫熱的茶水往手上淋,彷彿如此還淋不夠,又內扣兩指變出清泉來凈手。

“其實你何必做到這個地步。”囚玉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窗邊,他身形外夾虛影,底下臨街的看守根本看不透,“想去不周,我們可以找別的法子,不必這麼低三下四。”

囚玉覺得,自己大概就是喜歡看餘音那股子韌勁,但又見不得她如此伏低做小。

“並不全是因為要去不周。”餘音甩了甩手上的水柱,斜眸望着地上的水漬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木香想要活着,這戲就得唱完……不光是木香……不光是她……”

從高玉誅魔開始,道門似乎就在一步步侵入俗世。

這是不對的。

俗世的凡人們敬畏修行者是因為他們慣常難以見到,等他們日日夜夜都能與之相伴時,必然會發現這些看似出塵的修行者其實也是凡夫俗子。

修為精妙又如何?

慾望纏身的那些修行者在凡人的眼中,最終只會稱為敢怒而不敢言的存在。可怒氣是會積攢的,一朝爆發,便是渺小的蜉蝣也可能對入山般的堤壩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影響。

餘音對此,樂見於成。

“我看凡人可愛,便想要幫他們……”

話到嘴邊,變成了含含糊糊的聰明話。

囚玉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跳下來,走到桌邊後,說道:“你這臉色可不像是覺得凡人可愛……不過無所謂了,你自己願意就好。我們什麼時候去接她們?看着這些人的做派,怡安城不是什麼久留之地。”

就算要等那個延平的消息,也得先讓驕陽幾個出去才行。

不然,以驕陽那性子,保不齊——

轟!

這廂囚玉還沒來得及繼續說完自己的想法,客棧外的西方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不好……”餘音幾乎是立刻就飛身過去推開了窗,只見那黃昏處濃煙滾滾,火光四起,隱約間還有人騰空。

細看去,那騰空的人可不就是驕陽!

“只怕是那頭出了事。”說完,囚玉跟着餘音翻窗躍出。

兩人在落地時,身形變換。

街上的修行者們紛紛伸着脖子去往西邊看,有的要湊熱鬧的,就往那邊走,不湊熱鬧明哲保身的則不約而同地往後退。

餘音和囚玉便混在看熱鬧的人群里不斷往爆炸聲處走,走着走着,就聽到前頭有人在議論。

“出事的是林逸住的地方吧?他小子又鬧騰什麼?”前頭踮着腳的修行者一甩臂彎里的拂塵,嗤之以鼻道:“這三天兩頭地鬧,也沒見延平指揮使把他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