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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願與這刁奴多說什麼,站得筆直,轉向武尚華道:“已經在這裡耽擱了許久,若再不去,只怕會誤了時辰。當真去的遲了,太子妃在太后面前豈不尷尬?”

武尚華看去似乎對我適才徑直起身並沒有太大的不悅。聽了我說的怕遲了,便轉身打算去慈安宮。

可一個刻意柔媚偏生尾音尖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惠英見過太子妃。太子妃,曲昭訓藐視您的威儀,您怎能就此算了?”她轉過頭,笑得十分得意,道:“曲昭訓,您不是最知道尊卑有別的嗎?眼下太子妃為尊,你為卑,怎麼就忘記了呢?”

我看她一眼,伸手拿帕子拂去裙裾上的冰碴兒,淡然道:“定尊卑、分上下,是為了守禮明儀、諸事有序,並不是為了讓某些人拿來折辱他人的。”

管惠英一時詞窮,便道:“你一個婢女出身的,倒這麼清楚禮儀了。我還是禮部侍郎的女兒呢,我都沒說什麼。可惜啊,你這輩子的位分也就止於昭訓了。不對,方才殿下可沒怎麼搭理你,你那裝弱邀寵的伎倆沒得逞!我看啊,你這昭訓的位分,也已經岌岌可危了!”

武尚華原本已經露出不耐煩在園子里說話的神情,聽了管惠英的話,便問她身邊那個嬤嬤,“金嬤嬤,方才殿下真的沒有理她?”

金嬤嬤連連點頭,帶動腮上贅肉又抖動幾下,笑道:“老奴看得清楚的很,確實如此。老奴知道太子妃最不耐煩繁文縟節和規矩,也不喜歡身邊有嬤嬤這樣的人跟着說話。可如今您執掌東宮內眷,這曲昭訓若是無寵、又不服您管教的話,您確實可以動一動宮裡諸姬的位分的。只是需要上奏皇后和太后一聲。”

我對着這兩人,實在膩煩的緊。當下嘆了口氣,道:“小莞人微位卑,是不是做得了昭訓這樣的微末小事,就不勞二位身嬌肉貴的天之驕女費心了。”說完緩緩屈膝,向武尚華行了一禮,“太子妃,容小莞先行告退。”

武尚華看着我,忽然“嘰”的一聲笑了,道:“照她們說的,你應該在我後面走啊,懂嗎?”

我立即從善如流的道:“是,小莞恭送太子妃先行!”

管惠英立即趨前幾步,托住武尚華的左臂,笑得十分軟和,道:“道路濕滑,惠英扶着您!”

我微微笑着,側開身子,讓出了園中直通慈安宮的小徑來。

武尚華滿意的“唔”了聲,帶着管惠英和身後浩浩蕩蕩的宮人,出了園子。

我直起身子,微不可聞的舒了口氣:真的很累。

此時天色已暗,滿園梅花清香撲鼻,園中燈籠照在厚厚的積雪上,間或閃爍出晶瑩的光來。

美景如斯,動人依舊。

然而,卻再不是大昭寺那日的皚雪紅梅了。

我蹙了蹙眉頭,看了眼方才因為行跪禮而跌落在雪地里的梅枝。頓時覺得滿腹心事、滿腔情意、滿身清傲,俱都應了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在蕭王府被寵出的舒展安心,彷彿屋檐滴下的水,在這樣寒冷徹骨的天氣里,再度結冰。

翠濃輕聲道:“她們去得遠了。”

郭少監此時亦言道:“昭訓,遲了不好。老奴恭請昭訓,去往慈安宮。”

我頷首,低聲道:“好。”

慈安宮巍峨如故。此時燈火通明,殿內熱鬧人語透出暖意,將冬夜凄清衝散了少許。

郭少監將我送至內殿門,便躬身道:“老奴就送昭訓到此。昭訓,這宮裡的日子啊,且長着呢。不需要為一時之失意而鬱結於心。”

我有些意外能得他勸慰。卻聽郭少監又道:“昭訓秉性良善,必得上天眷顧,福氣厚重。”我記起當日冊封昭訓時,正是他將皇后賞賜送至蕭王府。當即笑道:“是,多謝。但願承您吉言。”

這位雙鬢花白的老內侍又躬身一禮,方離去了。

慈安宮的接引內侍將我引入了家宴所在的側殿。

當我步入殿門之時,殿內談笑聲略靜了一瞬。

抬眼望去,兩側桌案後都已坐滿了人。晟曜果然與武尚華一起坐在太后下方右首第一席的桌案後。見我緩緩朝上首走近,幽深黑眸在我裙裾上轉了一圈,便不動聲色的挪開了。

皇后則在他二人對面端坐,見我望過來,便朝我笑着招呼道:“小莞來了,坐到母后身邊來。”

我正想推辭,皇后身邊的葉尚儀已經過來將我接引了過去。我依禮拜過太后、皇后,又對晟曜和武尚華端端正正的行了禮,方略靠後的坐在了皇后身側。坐在斜對面的阮良娣和紈素笑着看了過來,遂遙相舉杯,飲下後三人皆會心一笑。

阮良娣立起身來,向太后、皇后和晟曜那一席施禮後笑道:“今日得太后娘娘賜宴,我等皆無限感激。東宮諸人能相聚一堂,碩人亦歡欣雀躍,願為大家一舞助興。”

太后笑道:“這段時日,前朝有戰事吃緊、後宮便不聞絲竹,哀家亦許久不曾傳召歌舞。阮良娣素日舞姿甚美,頗有佳名。如此,哀家與在座諸位都有眼福了。”

阮良娣不無得意的看了武尚華一眼,又微露撒嬌神情沖晟曜一笑。方扭頭笑向太后道:“太后謬讚,碩人自當儘力,以作在座諸位清賞。”

說完轉至偏殿更衣去了。

太后便向武尚華道:“太子妃長在軍中,秉性剛烈,將來可堪執掌宮闈之大任。歷來得哀家看重。然而既入宮闈為皇家婦,便當以夫為天,以柔婉為要。方為母儀懿範。”

這番話就不可謂不重了!

一時之間,席上諸人皆停了筷箸。

武尚華臉上憤怒、不甘、忍耐一閃而過,明顯抑制着自己,道:“太后教訓的是!是孫媳造次了。”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緣故在。

我看向紈素,紈素目光滑動,示意我看向晟曜。我支起一隻手扶在額角,狀似不經意的打量晟曜。除了大抵是因忙於戰事調度而略顯憔悴、眼下微有烏青外,一時倒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我換了一邊手支着下頜看過去,目光停在了晟曜執杯的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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