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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輕塵想着想着,嘴角竟有了笑意。

記得她還被他強披過幾次,每次都氣鼓鼓的想發怒的貓兒那樣。如今回念,是他此生最美好的一段了。

目光再轉回窗外,外面已經厚實的下了一層了。

回憶起她每次提到雪的神色,似乎這雪對她有着什麼特殊的意義。有機會,真想和她探究清楚,可惜,再沒機會了。

咳咳咳,忍不住又是幾下,溫熱的甜腥在嗓子里涌過,嘴角處露出一絲痕迹。蒼白的唇色配上這個分外鮮明。

自覺出去的無痕,藉助門縫仔細着李輕塵的動靜,每見他咳一聲,心便提一下,見他色如白紙的臉上再次沾上血腥,更是連咯噔了好幾個。

剛要再進去再勸勸他喝葯,胳膊被人抓住,使勁拽到了一邊。

猛回頭,卻是含淚搖頭的歡喜。

昨天他同李輕塵回來後想了一夜,主子這麼做固然是求死,但眼實這折磨下,還不成全主子死呢。至少死了,死了,一切也就停了。

無痕立刻意識到他的意思,可心裡明白,和真的去做是兩回事。

使勁兒甩着胳膊,妄圖將歡喜甩開。

可這時,他的另一個胳膊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絕命抓住。盯着絕命看了許久,最終放棄了掙扎,頹然的靠倒在牆上。

屋內的李輕塵此刻突然注意到披風上的幾些零星暗紅,想來大約是咳的時候噴出來的。

想抹去,卻停了手。

沒了她,其他還有什麼用嗎?

自知無痕他們現在肯定守在門外,也不傳喚,直接開口說道。

“一會兒將這個拿去燒了吧。”

絕命攔住無痕、歡喜兩個,隻身走了進去。

剛將披風拿在手裡,就聽到李輕塵接着的話。

“還有我的其他東西,到時候一併全都燒了。”

“是。”絕命應了一聲,餘光看向李輕塵,見他已經疲倦的躺到了床上。一手托着披風,一面上前用空出來的一隻為他蓋嚴了被子。

之後,恭敬的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一轉身後,心裡的戚戚立刻染上了臉上。

到時候,他回蕩着這交代後事的三個字,縱使他多平靜的一個人,也平靜不下來。

傍晚時分,商玄雪“如約”到偏殿來接蘇錦溪。

他本來的目的是帶她來一趟大周的皇宮,讓她知道自己原本的身份的。誰料卻有蘇錦溪之前在宮裡住過一段時間的事情。又趕上當時鄭恩和郭夢梵的婚事,皇后娘娘親下懿旨,着她在偏殿繼續住下。

如此一來,反與她“分隔”了。

不過此刻宮外也正是多事之秋,她在這倒恰巧安穩了,日後從宮裡出嫁,父親生前最忠君,母親不好駁皇上的面子,婚事上定多了一份籌碼。只是這必須在那件大事爆發前定下才好,否則一切就說不好了。

正想着,蘇錦溪已經從屋內出來。

嬋衣已經為她着上斗篷,可整個人看起來卻較早上更顯單薄了。

此刻的雪已經有一層厚度了,腳踩在上面印壓出很明顯的一個腳印。

蘇錦溪踩上的一瞬間,眼中亮了一下,可霎時又黯淡了。

商玄雪注意到了,但沒有問緣由,猜着是因為回憶起與李輕塵曾經的過往。

也不惱,只想着今後她的回憶只屬於自己。

伸過手抓向蘇錦溪,卻被她立即閃開了。那下意識驚恐的眼神,似乎他是什麼兇猛的野獸嗎?

為什麼總覺的,如今的他們之間比以前還“疏遠”。

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受傷,繼而看向她又滿是柔情。

“今年辦的規模比較大,因而特別以猜謎、祈福、觀景設了幾個會場,你喜歡什麼,我帶你直接過去。”

“人少的。”蘇錦溪沒有抬頭,興趣淡然的說著。

商玄雪表情微僵,扯出一抹笑容。

“護城河畔比較偏僻,估計人會少些,不如我們去哪?”

“好。”蘇錦溪仍是一副興緻淡淡,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商玄雪下意識想拽住她的手,這次自己主動止住了。接過嬋衣手中的東西,走在了前面。

嬋衣見狀,跟着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最終留在了門裡。

蘇錦溪一路走出宮門,商玄雪的馬車已經在外候着了。

見他們,御風立刻跳下來放下馬凳。

商玄雪也不扶,只等着蘇錦溪先上去,再上。

“到護城河畔。”

一聲之後,御風使勁兒甩了下韁繩。

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一片寂靜的河畔。

說是寂靜也不然,幾對看似情侶的人兒正在各對放孔明燈。

不遠的距離,一個凍的冷呵呵的小販正蹲在地上摸着耳朵。

商玄雪見蘇錦溪自下車就看着孔明燈發愣,立刻走到小販前面,丟去幾個銅板。

“給我們來一個。”

“好嘞!”小販見來了生意,頓時也顧不上冷了,立刻站起身去拿孔明燈,但可能是蹲的時間久了,腿一麻,向前踉蹌一下。

而這一下,剛好就同回身看他們的蘇錦溪對上目光。

“姑娘!”冷不丁的一聲驚喜之言,引的蘇錦溪愣住,轉瞬認出他是那日重陽賣給她與李輕塵桂花糕那位。

“你來大周了。”淡淡的言道,眼前卻不可免的回憶起那時因桂花糕上的石榴籽,李輕塵給她偷偷給她買了石榴,並拿着逗她那段。

那日她真的很開心。

可如今......

映襯之下更顯悲涼。

因着天黑,小販沒有意識到她的臉色,繼續賠笑言道。

“都是戰亂鬧的,在原來的地眼瞅吃不上飯了,我和我們家那婆娘就一塊兒奔這了。”想起先前出闊綽的勁兒,又討好的說道。

“小的家別的沒有,就是果子多,上次那石榴賣完了,可蘋果我們帶來了兩簍新鮮的,每一個都被我那婆娘仔細在窖里藏着,保證個個蜜甜,絕不亞於那石榴。”

說完,正等着金主滿口應下掏錢,誰料耳朵上一緊,被人使勁兒的擰了上。

一回頭,正是他那口中的婆娘。

那婆娘此刻也是滿臉的討好,越過小販瞪她的眼神,直接對蘇錦溪說道。

“小姐千萬別介意,我家這個一凍狠了就話多,整天凈不着四六。”說著,鬆開手,挑了個最大的孔明燈,遞到商玄雪面前。

“這是我們這最好的一個招牌貨,點上保證飛的最遠最高。”

商玄雪隱約猜上幾分,沒多言,取了孔明燈示意蘇錦溪去河岸邊。

他倆剛一轉身,那婆娘就忍不住對小販開口訓道。

“你是真傻假傻,沒看見那小姐身邊的不是上次那位公子嗎,萬一人家剛想瞞着這位,我們卻漏了言,後期遷怒起來,你覺的你我有幾個腦袋夠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