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那麼多天，本以為可以一戰而克，沒想到，出師不利，第一天，就陣亡了那麼多的士兵。

夜間，馬超、馬岱與龐德三人圍坐在一團篝火旁，商議對策。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損失太大！就算攻下來，我們也沒多少士兵了！”龐德蹲在一旁，艱難的說道。此時，龐德身上還有幾處傷疤正在滲血，是上午攻城時被弓箭射擊所留下的。

“我也知道，可是不攻城，我們怎麼拿下天水？如果等到曹軍的援軍到來的時候還沒拿下天水，我們這次就徹底失敗了！”馬超手中拿着一個木棍，挑撥了一下篝火。燃燒正旺的篝火發出“噼里啪啦”的一陣響聲，四周火光四濺。

“這都快一個月了，長安的援兵還沒有來，會不會是曹軍中發生變故了？”馬岱試探的說道。按照正常情況，曹軍斷然不會坐視天水被圍困這麼久，從長安到天水，急行軍的情況下，十天左右足夠了！

“明日再攻一日，看看結果再說！”馬超左思右想，除了攻城，沒有別的太好的辦法。

第二天，西涼士兵吃罷早飯，開始繼續朝着天水發動衝擊。但是，昨天一天攻擊無果，讓今日攻城的士兵士氣方面有了明顯的低沉，進攻的節奏也顯得雜亂無章。

楊阜仔細的看着西涼士兵進攻的步伐，喜色浮現在臉龐之上。

正指揮士兵反擊的時候，韋康與趙昂也來到了城牆之上。

“大人，你看城下的西涼士兵，可有發現不同？”楊阜笑着對韋康說道。

“不同？”韋康順着楊阜手指的方向，仔細的看着這批士兵，許久才看出端詳。這批士兵明顯進攻的有氣無力，少了昨日的視死如歸的氣概。

“兩軍作戰，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這支西涼兵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衝勁，我軍憑險而守，此戰勝之不難！”楊阜信心滿滿的說道。

受到楊阜的言語鼓舞，心情一度低沉的韋康和趙昂也開始重新提起鬥志，再次帶領着天水的守軍迎戰起來攻城的士兵。

第二天的戰局，比想象中的更加容易一些。這些西涼士兵鬥志不高，一觸即退，全天的攻擊，都有種提不起勁的感覺，韋康等守將尚且如此感覺，更別說負責攻城的馬岱與龐德。

又一次攻城失敗！

馬超此時已經有些焦躁不安，不住的開始揮舞着手中的銀槍！

看到馬超如此，馬岱猶豫了許久，然後才慢慢的走到馬超身邊。

“大哥，我軍軍心已散，這樣攻城，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如果真的想要拿下天水，我倒是有一個方案，就是有些令人不齒，不知道大哥願不願意聽？”馬岱說完，遲疑的望着馬超。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那些虛禮！你有什麼主意儘管說就是了！”馬超一聽馬岱說有攻城的辦法，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

“是這樣的，雖然許多居民已經逃到了天水，但是四周的村鎮中，肯定還有許多沒有開的及撤離的百姓！如果大哥當真想要拿下天水，不妨將這些居民抓住，用作敢死隊！早問聞天水太守韋康為人正直，愛民如子，令這樣手無寸鐵的天水百姓前去攻城，料想韋康定然會左右為難！我軍也好乘勢攻城！”馬岱思索了一會，說出了一個方法，說完後，自己背過身，不再看馬超的面孔。這樣的做法，也曾有人用過，以往黃巾軍常用這樣的辦法進攻城鎮，但是，這樣的行為，讓所有帶兵之人都嗤之以鼻。不到萬不得已，馬岱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馬超聽完，眼睛一亮。這種計策雖然惡毒，但是非常實用。眼下四處圍城，周邊雖然百姓稀少，但是抓來幾千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

“大哥，雖然是我建議的，但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希望大哥不要實施，這種事情一旦做出，大哥在西涼地區的名聲就徹底毀了！”馬岱看馬超有些意動，急忙補充說道。

“毀了也要拿下天水！”此時，馬超心中只有天水城。如果拿不下天水，等待他的一定是曹操更加瘋狂的絞殺！

“你和令明各帶一萬兵馬，巡視天水四周，我明日帶大軍搜尋百姓，匯聚幾千人就返回，到時候我們重新攻城！”馬超咬着牙，憤恨的說道。

“唉！”見馬超決意，馬岱重重的嘆了口氣，慢慢的走到別處。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建議到底對還是不對！時至今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天水四周，寒冷的冬季令無數百姓都蝸居在家中。春季的時候，但凡有些頭腦的，都逃奔到了長安和漢中，馬超敗退西涼後，在韋康的經營下，天水逐漸恢復了一些生機，一些外出的百姓開始慢慢的返回。此時馬超奔襲天水，雖然附近大多數人都逃跑避難，但是還是有許多老弱病殘之人留在了家中。

馬超帶領着一萬多的士兵，開始圍着天水四周搜尋殘留下來的百姓。無論男女老少，一經發現全部押解到一起。大軍過處，哀鴻遍野！

幾日後，馬超帶領着一大隊蹣跚的百姓從遠處而來，這些百姓衣服破爛，面色枯黃，面對馬超的強兵，他們只能懦弱的服從。

韋康與楊阜立在城牆之上，看着遠處慢慢靠近的百姓軍團！

韋康用手緊緊的攥住城牆上的石頭，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無恥馬超，竟然羈押百姓！他到底想做什麼？”韋康看着無數百姓憔悴的身影，內心充滿了憤怒。

“大人，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馬超是準備用這些百姓為先鋒，攻城之用！”楊阜看的比韋康更加透徹。從這些百姓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馬超的計謀。

“真是無恥至極！無恥至極！”韋康連罵兩句無恥！此時天水城糧食儲備充足，如果照這樣下去，再與西涼兵僵持一兩個月都不是問題。可是馬超竟然將無辜的百姓強行推到戰場之上，這就讓深受儒家學說影響的韋康接受不了。

“大人，西涼兵又要攻城了嗎？”遠遠的，趙昂從一旁跑過來。他正在四周檢查城防。

他說完，看韋康與楊阜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急忙朝城下望去，看過之後，趙昂的臉色也漲紅起來！

此時進攻天水的軍隊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方是一排排手無寸鐵的百姓。他們穿着着破舊的衣物，擁擠着，緩慢的向城門方向移動，每個人的眼中都散發著無助與迷茫的神色，舉止僵硬，被身後的士兵推搡着向前行進。身後，是無數穿戴整齊的西涼士兵，他們用長刀、長槍指着前方的百姓，緊緊的跟在百姓之後，慢慢的靠近城牆！

“大人！怎麼辦？”趙昂看城下的士兵越來越近，出口諮詢韋康！

這些西涼士兵，早就到了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但是城上的士兵，沒有一個拉開手中的弓箭。換做以往，早就有無數的箭矢射出，此時的氣氛顯得那麼的沉重！

“射擊？還是等待？”韋康圓睜雙眼，看着越來越近的士兵，遲遲不下命令。

“大人，射擊吧！”楊阜站到韋康之前，沉重的說出一句話，說完之後自己已經泣不成聲！

在他們下方，是無數手無寸鐵的百姓，是他們治下的居民，但是，此時卻要被自己的軍隊射死在城下，何其悲傷！

“好！好！射擊！射......擊......！”

韋康此時面目猙獰，已經看不出是喜是悲。

隨着韋康的命令，城投開始三三兩兩的有弓箭落下，開始稀疏，然後慢慢的變得稠密起來。無數“咻咻”的開弓射箭之聲後，伴隨着隱約可聞的低泣。無數守城戰士，不敢看城下的面孔，生怕其中有自己的熟識的父老鄉親，一個個弓箭就這樣凌亂的射入人群之中。

見守城士兵再次發起了射擊，馬超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一番射擊過後，城下滿是插滿弓箭的百姓的屍體，尾隨的西涼士兵看事不對，早早的就撤回了營地。

馬超在幾個士兵的拱衛下，策馬來到城下。他用銀槍指着城下的屍體，大聲的喊道：“韋康，這就是你所謂的仁政！這就是所謂的愛民如子？看看你身下的屍體，你可還敢再稱這兩個詞語？你敢射殺一次，我就敢再抓來一批，我看你能射多少次？想要我罷手，就早日打開城門歸降！”

一番話語說完，馬超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軍陣之中。

城牆上的韋康聽到馬超的叫罵聲，腦中一片恍惚，腳下不穩，直接栽倒在地。

“大人......大人......”

無數叫喊聲響徹在城牆之上。

許久之後，韋康才慢慢醒來。

楊阜扶着韋康的手臂，將一碗溫水送到他的嘴邊。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這樣的屠殺，縱然守住城池，又有何用！”韋康雙手擂胸，哀嚎連連。

“大人，這是守城之需，何必如此，如果任西涼兵攻入城內，城中百姓定會遭到殺戮，舍小得大，大人何必自責！”楊阜與趙昂紛紛勸慰。但是韋康此時完全聽不到心裡。

“再堅守下去，馬超一定會殺光天水的外部百姓！我真的受不了！義山，你們兩個說，眼下怎麼辦才好？”韋康此時已經有些亂了方寸。平日自己素來愛民如子，如今那麼多的百姓就死在了自己手下，他真的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