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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sa的臉色無喜無憂,本是可愛的雙眼,現在映着槍火明亮到了一種十分可怕的程度,她大口地呼吸着,不去理會ABT百團漫天無盡的噓聲,她不停說服地自己人蠻代言人並沒有死,不停地說服自己在這樣的艱難時刻,還能活下去。

於是!落花所到,爆炸疊起。

尖銳的破空之聲大作,無數水花與水泥碎片被擊起亂飛!

煙塵散盡……

一個個深一丈多的方形土坑轉眼就布滿祭台四周,坑壁像刀削過似的筆陡,裡面是血糊糊的紅色,就像花敗後凋零一地的紅色海棠。

凶海的光是一片灰色調,蠻兵們躺在坑裡,哀哀呻吟,血淋淋的身體不斷抽搐,四腳亂蹬,在坑中揚起一陣陣嗆人的塵霧。

“這就是暴雨梨花造成的大面積殺傷!”

“這就是槍語者阿sa,人蠻中又出現一個不亞於AK48的狠角色!”

“人不可貌相,人蠻英雄出少年啊!”

屏幕前,蠻群驚嘆聲四起,尤其是F級蠻種的呼嘆聲最響。

但當鏡頭重新給到阿sa的時候,這些F級蠻種的觀眾失聲了,獃滯了,他們終於又知道這場凶召大會到底是誰的主場!

是克里斯托佛的主場!

另外一些觀眾早早就有這樣的覺悟,之前的《紫川秀》,當看到在黑鳥伯德拿起手槍的時候,他們還在猜測黑鳥伯德的死活: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死了吧,不然跳出來豎中指幹什麼呢?

結果他果然死了。

那麼這個人蠻少女的下場呢?

這裡是克里斯托佛的主場!結果,毫無疑問!

……

“呵呵,拿槍的人蠻小妞!有趣!”

凶海。

克里斯托佛的笑聲又起,淺淺淡淡的,就是能蓋過凶海如狼嚎的風浪聲。

阿sa雙瞳緊縮,這個笑聲很冷,就如一桿黑洞洞的槍管悄無聲息地從空氣中探了出來,抵住了她的後背!

“砰!!”

在別人耳里是笑聲,是風聲,然而阿sa聽到的卻是槍聲,那把槍藏在空氣中對她的後背亂射,她的身上開始出現了傷口,如中彈一般的傷口一個一個的增加,越來越多。

很快,鮮血染滿了阿sa的全身,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血人。

阿sa用力地掙扎着,當她想反抗的時候,聽到的是低沉的笑聲,而不是槍聲,當她稍不留神的時候,那笑聲又變成了槍聲。

或者是在玩弄獵物,槍傷並不致命!

可傷口無由的越來越多,血流得越來越多,阿sa的手臂也越來越無力,粉色的四葉草手槍終於還是拿不住了,花語S就像一個困了的嬰兒,又回到了它的搖籃中——

飛回到了阿sa腰間的藍色皮革槍兜里。

“不……不要!”

阿sa喊着,掙扎着,她的手用力地抓着青銅盤,就像在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裝着許彥骨灰的盤子,單手抓不住,就雙手,雙手用力得青筋冒起,明明那麼努力了,但還是沒有辦法,槍聲聽不見了,那些笑聲變成了一種輕喚,叫她放手,放手!

“不!”

“鐺!!”

裝着許彥骨灰的青銅盤掉落在地上,那麼輕而易舉,就一陣笑聲而已。

“不要!”

嘶喊沒用,骨灰還是灑了。

無論阿sa看起來多麼善良鄰家,殘酷的現實依舊不斷剝削着她殘存的一絲企盼,她喊着,那麼無力地看着骨灰灑滿了一地,那麼無力地看着它們被凶海蹤跡無常的風一吹,帶去了凶海的四面八方,各個角落,很快便無處可尋。

強憋的眼淚終於從眼角滑出,卻沒有觸碰到臉頰。

淚,被手背一揮而過。

在度門前,不能流淚,那麼多人看着,代言蠻便是榜樣的力量,就如人蠻戰旗,就如兜里的AK48字母項墜!哪怕再苦,不能落淚!

阿sa的碎發散亂飄揚、雙手合十跪倒祈願,品味着最後的痛感的同時喃喃做着最後的禱告,就當凶海之中完成對許彥的一場葬禮。

凶海的天氣陰鬱沉重,灰雲低低的垂在空中。

但即使是那麼簡單的葬禮也沒能如願。

阿sa聽到信仰開始碎裂崩塌的聲音,隆隆的巨響不知是不是震裂了耳膜,幾滴鮮血順着她的耳廓溢出。

“噗!”

又一口鮮血從阿sa的嘴中湧出。

克斯里托佛的笑聲毫不留情地將阿sa一次次打倒在地,輕蔑地唾棄了她所堅持和信仰的一切。

無論她艱難地爬起來幾次,或是如何地浴血抗爭,那抹重金屬的低沉笑聲從不加以任何同情。

……

笑聲終於停了。

阿sa開始幻聽了,突然就聽到了人蠻校園的鐘聲在正午響起時的節奏,突然就看到了許彥那張飽滿幸福的笑臉一閃而過,說他要在凶路中種樹……

“不如種樹吧!”

“種樹?”

“嗯呢,這顆種子要種在凶路里,還要畫了一個心,插上三根東唐煙,保佑人族多產一些變異和有進化資質的寶寶!嗯,我去凶路,就是找個風水寶地……種樹!”

“呵呵!”

……

記憶中許彥的笑聲,和眼前鏽蝕、處處散發這絕望腐爛氣息的祭台形成鮮明強烈的對比。

憔悴的眼眸微抬,看着天空,彷彿看到了許彥的臉,阿sa看到了在鉛灰色的天空盡頭,閃現出一抹純凈的銀色身影,如同燃燒的蒼火,獨自逆着人流奮力向前,但……終究化為一片虛無!

阿sa輕輕地苦苦的笑了。

“所以,你食言了!”

……

猴二從昏迷中清醒了一點,微微睜開的瞳里映着的是遠處鮮血淋漓、大口喘氣的、抬着頭卻看不清任何錶情的阿sa。

“阿sa?”

“走啊,阿sa!!”

猴二正以一種很恐怖的姿式扭曲着,裡面斷裂的骨頭正在戳着他紅腫的肌肉,但他仍托着傷痕纍纍的身體往阿sa的方向爬,他的身體被迎面而來的肩,肘,膝數次擊打,跌跌撞撞,東倒西歪,最終一頭栽倒在地,卻還是向遠方、向阿sa的方向遙遙揚起了不屈而不甘的手臂。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絕望。

“不要!!”

猴二的嘴裡發出了又像是哭泣、又像是狂笑的聲音……

他看到——

……

阿sa費力地拔出那支“花語S”,費力地舉起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