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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陶岑一臉微笑相反的,是她身旁的助理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江瑟的目光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發現莫安琪的瞪視之後,又一臉傲氣的抬起頭,別開了臉去。

江瑟笑了笑,又將目光放到了劇本上,揣摩下一場‘蘇溢’的心情。

她的每一場重要的戲份,陶岑都會出席,同樣的陶岑每一場戲份,江瑟也總會來觀摩學習。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發揮。尤其是兩人這一部diàn?yǐng里恰好演的又是對手戲,在江瑟看來,這種微妙的敵對氣氛是很有必要的。

霍知明正做着下一場戲拍攝時所需要的筆記,陶岑坐過來的時候,許多工作人員都試圖上前討好打聲招呼的,霍知明卻彷彿並沒有察覺似的。

他抬腕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四十,距離正式開拍,還有將近二十分鐘的樣子。

陶岑注意到霍知明手腕上戴着的表,是非常老舊的款式,銀色的錶帶被磨得發亮,哪怕是保養再好,但依舊看得出來歲月的痕迹,上面一些雕刻的印花都有些模糊不清。

“霍導倒是一個念舊的人。”

陶岑笑着說了一聲,霍知明聽到她說話,拿着筆的手抬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

他側頭去看陶岑,琢磨半晌,順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腕錶上,自然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

“老夥計,還能用,走得也准。”

不談diàn?yǐng的時候,這個性情古怪乖張的老頭兒也並不是那麼的討人厭,他以筆尖指了指自己的腕錶,有些得意洋洋的開口:

“每天調一調,不比現在什麼名牌差的,再用十年也沒問題。”

他說話時,還愛惜的捏了衣袖去擦了擦表蓋,陶岑看到他這動作,輕輕笑了一聲。

“您在做下一場戲要用的筆記?”

她目光看了一眼霍知明手上的本子,與他古怪的脾氣不相稱的,是霍知明寫得一手好字。

那字跡剛勁有力,顯然是要常期浸淫此道的人才能擁有的功力,上面寫着關於‘蘇溢’的劇情。

陶岑也熟讀過《犯罪嫌疑人》這部diàn?yǐng劇本,除了沈熏然該背的台詞,diàn?yǐng的劇情她也是看了許多次,知道接下來的這一場戲,江瑟要演的是什麼場景。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但霍知明卻將筆往筆記本里一擱,筆記本一夾,似笑非笑的:

“是啊。”他的眼鏡架滑到鼻翼兩側,露出一雙滿是褶子的眼睛,像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陶岑抿了抿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下一場戲,我要是沒記錯,江瑟要演的,應該是要拍蘇溢‘大事’前的準備工作那一幕戲吧?”

“嗯,是啊。”霍知明又應了一聲,陶岑目光還落在他握在手中的筆記本上:

“這一幕戲,主要表現的是蘇溢謹慎、聰明的一面。”她說話時,雙腿併攏,甚至還拉了拉身上姜huáng?色的風衣領口,頗有種《犯罪嫌疑人》里沈熏然的氣勢。

“武春和收到了‘死亡通知書’,警方通過排查,發現武春和早年曾有污點,通過不法手段,陷害過人,使被害人不堪負荷上吊自盡。”

她說起劇情時,表情嚴肅認真,霍知明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點了點頭,聽陶岑接著說下去:

“如果‘死亡通知書’屬實,而非惡作劇,假設真有人想要置武春和於死地,那麼蘇穆的女兒蘇溢就是最有嫌疑的那個人。她非常聰明,大學時期成績優異,表現突出,憑藉自己的努力,在校期間曾被選為交換生,出國深造過,回國迅速就被大公司簽了進去。”陶岑理了理頭髮,一秒入戲,像是劇中沈熏然真正的出現在了生活里,哪怕沒有鏡頭與燈光,她依舊錶現自然,絲毫不讓人齣戲。

“她發生這樣大變故,卻能隱忍,不露端倪,順利畢業,這種表現證明蘇溢是個意志力非常堅定的女人。”

霍知明又點了點頭,他被陶岑的話引起了興緻,一旁的副導演看了下時間,已經一點四十五分,再過不久就是江瑟正式的拍攝。

按理來說,這會兒霍知明應該是在做拍攝前的準備工作,再一次確定並調整燈光等位置,可是他卻仍坐着沒動,副導演忍不住上前提醒:

“霍老師……”

他才剛一開口,霍知明就舉起了右手,示意他暫時先別說話,又比了個手勢,讓陶岑接着講下去。

“在追查蘇溢是不是寫了那幾封‘死亡通知書’的時間裡,恰好望津又發生了一起排風旅館shā?rén事件,有個男人被人殺死在了旅館裡。”

這個shā?rén兇手,diàn?yǐng前期是給了觀眾一種暗示,讓觀眾將這一起凶殺案,與‘武春和死亡通知’事件的嫌疑人蘇溢聯繫在一起。

可是犯罪現場排查之後,卻並沒有查出與蘇溢相關的信息。

警方採集了現場的指紋、毛髮、血跡、纖維,都並沒有找出蘇溢的影子,而接下來今天這一幕要拍的戲,與這一件事則有重大的關係。

江瑟下午的這場戲,要演的是她出浴之後,穿着浴袍,正在除着腿上、手臂上的汗毛的舉止。

正是因為那些原由,這一場戲才顯得至關重要。

“假設蘇溢就是排風旅館凶殺案的作案嫌疑人,現場沒有發現她的毛髮,與她刮除汗毛的舉動一聯繫,確實也能證明蘇溢其人性格的小心謹慎。”陶岑說了半天,也沒提到正題,副導演已經有些着急。

旁人都不明白在這樣的時間點上,陶岑怎麼會突然跟霍知明討論起劇情的問題。

就連同行而來的宋佚也心裡納悶,陶岑說到這裡,頓了許久,抬頭去看江瑟,她已經換上了浴袍,一頭長髮濕了水,場記還在跟她講下一場戲的注意事項,她在認真的聽。

臨時布置出來的洗手間已經提前熏上了熱氣,仔細聽還能聽出水滴‘滴滴答答’掉落的聲音。

鏡子里映出江瑟婀娜的身影,她沒有化妝,素顏嫩得像是能掐得出水,那一截小腿膚如凝脂,踩着拖鞋也沒有降低她半點兒氣勢。

那頭順滑的烏絲服貼的垂在她後背上,還在滴着水,從陶岑的角度看過去,看到浴袍的帶子系出苗條的腰身,江瑟長長的頭髮,在腰側露出一截髮尾,還在往下淌着水珠,沒入浴袍里。

陶岑眼裡露出欣賞之色,這樣的姿色,就是她一個女人看了也覺得美貌,似清水出芙蓉般的純,那頭濃密的長髮,給她這美麗,究竟加了幾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梢,陶岑的發質是很好的,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要靠外貌吃飯的女演員,陶岑愛惜自己的外表遠比一般人更多一些,她的頭髮每年都花了大價錢去保養的,髮絲根根分明,長及腰後,燙成大波浪的樣式,充滿萬種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