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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的公路。

巨大的地縫延綿過山脈、樹林、公路,撕裂了一切。

長滿血肉、手腳、觸手的寄居在卡車裡面的怪物在襲擊人。

全身覆蓋著堅硬甲殼的蚯蚓、七鰓鰻,張開嘴一圈圈的牙齒,它們有一個名字暴君蟲。

座頭鯨在天空遨遊,好像它們在海裡面的時候一樣,還有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的鯨歌,讓人聽了靈魂都在顫抖。

沙子的海洋。

洶湧的能量構成的風暴。

巨神兵和風之谷。

死去的人養大的金髮小女孩背着鐵鏟。

廢棄大廈的地下車庫改裝的酒吧,音響上面放着不知名的野獸的顱骨,震耳欲聾的喧囂音樂聲中,無數人在這裡面歡呼狂歡。

被分割的人類殘餘據點,像纖維,像氣泡。

從天空俯視,這是一個被神捨棄、遺忘的世界,一片廢土荒原。

……

……

從水裡面爬起來,許復看到下午的夕陽,黃色的河灘與河灘邊鬱鬱蔥蔥的樹林,他還記得自己落水的時候還是中午下班時間,為了躲避不受控制奔馳而來的出租車而失足落入水中。

遠處有人在大喊着什麼,許復覺得腦袋有些恍恍惚惚的,幾秒鐘之後他看清楚了對方的動作,聲音也漸漸聽得清楚,他擺擺手示意沒事。

手指觸摸到頭皮還有些痛楚,許復清楚地記得自己從岸邊掉進水裡面,腦袋不小心撞到了石頭上面,此時周圍都是些陌生的風景,暈過去了,然後順着水向下漂了一段距離?

沒有,真是萬幸。

許復爬上河灘,走了一段路,沿着台階走上河壩,穿過拱洞走上另外一條小路,他看到了用刺繩圍成的護欄,一座小屋坍塌了,變成爛磚堆,更多的房屋坍塌了,短小的街道已經不成樣子。

拆遷現場?

幾輛被擊毀的坦克,履帶斷落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一片瓦礫的上面還冒着熊熊的火苗,被火焰燒成黑炭的屍體焦枯的氣味瀰漫著,一群禿鷲在天空上面一圈圈盤旋。

槍聲

尖嘯聲

誰能告訴我怎麼回事?

小luoli拿着手槍輕描淡寫把一群人全部打死,明明看起來只有八歲不到,白花花的腦漿混在血裡面,血液的腥味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後退,不敢轉身逃跑,因為害怕什麼時候會撲上來,即便註定要死,起碼也要死得有威嚴一點。

“你是什麼人?”

當小luoli看過來,那把槍現在指着自己,許復舉起雙手投降:“你問我?”

“嗯。”

“我,我,許復。”許復結結巴巴。

“你和他們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

“你走吧。”

“謝謝。”許復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請問,這裡是哪裡?”

不可能吧,只是掉進水中,再爬起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何其荒唐的事情?

……

……

“阿許,這個怎麼打?”

“我看看……你才十級,肯定打不過啦,這條龍至少要四十級才能打的,你沒有發現你的傷害打上去全部都是零嗎?”

“既然不能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設計師是笨蛋嗎?”

“設計師不是笨蛋,這條龍睡在這裡不會攻擊人。你肯定是笨蛋,一看就是很厲害的傢伙,十級不到就想打死人家。”

“打死它一定能夠爆很厲害的裝備吧。”

“不爆裝備,只有素材。”

“哦。”

茂密的樹冠遮住毒辣的陽光,只有一點陽光穿過樹隙照在柏油路面,破舊的白襯衣,西褲的褲腿有幾個破洞,許復坐在倒扣在地面的生鏽的奶粉罐頭上面。

他側着頭看着坐在旁邊小luoli,粉雕玉琢的圓圓臉,粉色的短髮,從中間分開的翹起來的劉海,頭頂貓耳耳機,穿着墨綠色的外套,短裙,穿着褐色的小靴子,總之就是非常可愛,捧着遊戲機,目不轉睛。

“安妮,不要再打遊戲了,我們要走了,真的要做了。”

安妮說道:“不要啦,好大的太陽,好熱,很容易中暑的啦,等晚上再趕路吧。”

“好吧。”

許復其實有一點心有餘悸,背包裡面的飲用水實在不多了,能省一點是一點。

雙手抱着後腦勺,許復整個人向後仰,靠在大樹樹榦上面準備小憩一下,尖叫聲突然響起來。

“阿許,阿許,燈亮起來了,快沒有電了。”藍色的燈光變成一閃一閃的橙色,橙色變成紅色,趕緊保存存檔,安妮說,“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許復說,“等到下一座城市再充電。”

安妮苦着臉,她問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哪裡?”

“不知道。”許復說,“一天,兩天,兩天差不多了。”

“那麼遠?”

“是啊。”

“能不能再快一點。”

“不行。”許復說,“如果有車的話,一天肯定夠了。”

“搶吧,我們搶一輛車,搶一輛摩托。”安妮說,“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個世界是殘酷的。”

許復不知道露出什麼表情,他頓了頓說道:“可是這裡也沒有人開車經過。”

安妮癟起嘴巴,想了想,她說道:“走吧,我們現在走吧,爭取一天趕到。”

許復說:“不是你說的嗎?現在趕路很容易中暑的。”

安妮說:“斷過的骨頭更硬,太陽越大越熱越走,中暑一次,中暑兩次,中暑三次,以後就不會再中暑了。你的身體那麼弱,一定要好好鍛煉,爭分奪秒,迫在眉睫,現在開始鍛煉,從在大太陽下面趕路開始。”

許復盯着安妮,安妮理直氣壯看着他。

安妮說:“好啦好啦,等到下一座城市,我給你去酒吧找漂亮的姐姐好了。”

許復說:“我不需要漂亮的姐姐。”

安妮為難了一下,她說道:“阿許看過來。”

許復疑惑轉過頭,安妮雙手捧住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面“啪嗒”了一下,說道:“給你禮物了。”

許復長長嘆了一口氣:“我也不需要這個禮物。”

“不要就不要,反正我們要走了。”主動扛起大大的背包,安妮走出樹蔭,雙手高高舉起來交叉揮舞着,大喊,“阿許,快點,走了走了。”

許復慢慢站起來,跟上去,安妮走在前面落後兩步,牽住他的手:“阿許,快點,再快一點。”

“已經很快了。”

“阿許給我講故事吧。”

一開始,剛剛相遇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所以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