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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片刻,原本安靜的左府,忽然震天般地喧嘩了起來。

然後,全府震動。

足足一個時辰後,左侍郎才過來。進來時神情恍惚,一臉憔悴。似乎這短短一個時辰間便老了十歲。再沒了之前意興紛發、自得意滿地模樣。

他長揖:“若非小神仙提醒,左某還被那對,蒙在鼓中。小神仙大恩,左某沒齒難忘。”

他一揮手,有僕從奉上銀盤,一揭開,裡面整齊地擺着兩排金元寶,竟有八錠之多。

小道士將銀盤推過去:“貧道是應令郎之約而來,即已承蒙款待,豈能再收下這個。”

左侍郎一拱手:“些許阿堵之物,左某知小神仙定不會看在眼中。只是左某懇請小神仙收下,不然,左某於心不安。”

小道士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左侍郎是擔心自己口風不嚴,讓這天大的家醜外揚。這麼一來,小道士自然不能再拒絕。

左侍郎親自送小神仙出府,然後轉身離去。離去時,眼中分明殺氣騰騰。

小道士看在眼裡,隱隱知道,那對男女的下場定會很凄慘,心中便多了幾分擔心。

果然,第二天就有消息傳來:昨晚左侍郎不過四歲的麟兒,在府中遊玩時不慎落水。待下人發現時,已是渾身冰冷。他的娘親,左侍郎的寵妾受不了這個打擊,當晚便上吊自殺。

第三天,再有消息傳來:左侍郎大兒子因忤逆不孝,被逐出左府。左侍郎已向皇上進言,請求將左家的蔭官,改封給他的第三子。

當得知這些後,小道士呆立半晌。他哪料得到,這左侍郎愛的時候,愛得要死;恨的時候,卻更恨得要死!自己的嫡長子,他一怒之下,竟可毫不留情地驅逐出府。

更狠的是,那女子再是不堪,可畢竟侍奉他幾年,竟就這麼生生被逼死。最可憐的是那孩子,孩子何其無辜,竟被生生丟入水中淹死!

這心,真狠啊!

想到此事因自己而起,小道士心中鬱結,隱隱有了幾分後悔。

許若雪得知後,卻淡淡地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是別人家的家事,便是官家都不會過問,夫君何必自尋煩惱?”

小道士唯有一聲長嘆。

想了想,許若雪興奮地問:“夫君,這麼說,青龍幫在朝堂中的靠山,徹底靠不住了。”

小道士點了點頭:“自然,現在左侍郎應該深恨青龍幫。”

“好!”許若雪興奮地一擊掌:“青龍幫這幾年為非作歹,便連我夫君都差點折在他們手上。哼,所謂善惡終有報,現在他們的靠山倒了,青龍幫是時候,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夫君,若雪這就給我父親去信。這劍殺青龍,豈能少了我青城劍派!”

看着許若雪興沖沖地離去,小道士欲言又止,終再一聲長嘆。

這一下,川蜀武林,又該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哎,自己這事,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小道士不知道。

過了些時日,小道士從通玄觀回來。休養了段時間,張天師身子已大好,和小道士整日里切磋道術,兩人都大有收穫。

只是回府時,不巧前面街上發生了一些糾紛,看熱鬧的人將街道擠得那叫一個滿滿當當。小道士不想多管閑事,便和丘木頭繞路過去。不料臨安街道頗是複雜,兩人騎着馬轉來轉去,漸漸迷路了。

沒辦法,小道士只得下馬去問路。問清楚後,一回頭,咦,丘木頭哪去了。

我去,這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跟着跟着就跟丟了。

真是一根,無可救藥的爛木頭。

無可奈何,小道士只能去找這根木頭。

轉了足足三圈,還是找不着,小道士正心中焦急時,忽聽右方傳來一陣鬧騰聲。

他循聲過去一看,立時頭一暈。

一堆男人,手裡拿着鋤頭、棍子,一堆女人,手裡拿着掃把、雞毛撣子,一個個圍着正中間的丘木頭,指着他破口大罵。

丘木頭本就不善於言辭,被這麼多人指着罵,更是急得臉紅脖子粗,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

眼看着男人的手指頭都指到丘木頭鼻子上了,女人口中的口水都噴到丘木頭臉上了,小道士大喝一聲:“且住!”

這一聲喝,那群人看來,看到是一個騎着高頭大馬,一副仙風道骨模樣的小道士,當先一老者便一拱手:“請問這位貴人是?”

小道士還禮:“貧道,天一派的道士張天一。”

那老者想了想,忽然大驚:“可是,可是小神仙。”

小道士點了點頭。

那老者腳一軟,便跪在了地上,二話不說,噹噹當磕了三個頭:“小老拜見小神仙。”

我去,用不着這樣啊,小道士急急跳下馬來,將他扶起:“老人家豈能如此,這不是折貧道的壽嗎?”

那老者解釋道:“我兒在建康府行商,不曾想遇上那場大災,卻是被小神仙親手救了那條命,這年來一直在念叨此事。”

“我兒可是我家唯一的獨苗。這等大恩,小老兒好不容易見到了小神仙,哪能不趕緊磕頭。”

見真的是小神仙駕臨,那些人不敢圍着,當即散開。卻不走遠,個個一臉熱切地看着。那些小媳婦、小娘子更是不停地交頭接耳,看過來的目光,火熱的很。

那老者問:“請問小神仙,可是認識這個賊子,哦不,這人?”

小道士苦笑:“他是貧道的同伴。”

那老者大驚:“既然是小神仙的同伴,那定然不會是壞人。哎呀不好不好,這下得罪了。”

這老者連連賠罪,丘木頭更不知所措,一時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見他這模樣,那些小媳婦、小娘子呵呵嬌笑。

小道士無語搖頭,一拱手:“請問老丈,貧道的同伴卻是犯了何錯?”

那老者猶豫了一下:“也沒什麼,就是趴在牆頭看了幾眼。”

一個潑辣些的小娘子叫道:“才不是沒什麼嘞,這處可是內院,住得都是女眷,小梅當時可在屋中洗澡嘞。”

我去啊!小道士看向丘木頭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哎喲,這木頭終於開竅了,知道欣賞女人了。只是這轉變也太快了吧,從一根木頭直接化身成了一個銀賊。

聽到那小娘子的話,丘木頭急得要哭了。他死死地抓着小道士的手,一個勁地搖頭,拚命地想解釋,無奈嘴巴張合了數次,還是連半個字都吐不出。

小道士苦笑:“老丈,貧道這同伴最是老實、最是憨厚,不說做出那等下賤事,就是他明白了女人的好處,對貧道來說,那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聽小神仙這一說,再看丘木頭那木訥的模樣,在場的眾人便都信了。老者於是笑道:“小老就知道,這定是個誤會。只是他一句話都不說,倒是害得自己差點被打了。”

小道士在丘木頭的額頭上敲了一記:“沒事了。別人相信你了。現在好好說下,這到底怎麼回事?”

丘木頭再掙扎了一會,直等到旁人都為他感到焦急時,他才擠出兩個字:“風水。”

“風水”這兩字一說,那老者大驚:“啊,尊駕懂得看風水。”

小道士笑道:“貧道的這位同伴,雖然看着像根木頭,但在風水一術上的造詣,當今之世能勝過他的,屈指可數!不然,貧道豈會將他帶在身邊?”

那老者大喜:“這麼說,這真是位高人。”

“自然。京城謠傳貧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論風水造詣,貧道在他面前,甘拜下風!”

“這事想來,是他途經此地,發現此處風水有異。他一時見獵心喜,便入了迷。他攀上貴府牆頭,也絕無偷窺之意,不過是要看下風水。”

小道士這一說,丘木頭連連點頭。

那老者更喜:“只是一眼便能看出此地風水有異,這真真是高人。來,來,還請進府,進府看個明白。”

小道士便猶豫了,他自然不想進去。看了看丘木頭,他問:“木頭,你想進去一看嗎?”

丘木頭繼續連連點頭。

“好吧,那就去吧。”

那老者狂喜,大叫道:“還傻着幹嘛,趕快通知阿郎,開中門,大開中門啊!”

一行人往前府行走。

小道士一問,原來這家主人姓龍,字慎滿,官居陵台令,位正六品。

京城中正六品的官自然不大,可這宅子還真真很大,比太清院還要大上一圈。

似看出了小道士的疑惑,那老者,龍家的管家,苦笑道:“我龍家祖上其實很是發達,就是正二品的觀文殿大學士也出過。只是,哎,只是這些年來,龍家衰落的厲害,便連這片祖宅,維持的也大是艱難。”

來到龍府,龍慎滿正帶着一家老小,在門口恭迎小神仙。

只是這家人丁單薄啊。老的還有十來人,小的嘛,哎,獨苗一根,被眾星捧月似地護在中間。

見到小神仙,龍慎滿急急上前拜見。小神仙和他行了禮,進了龍府。

丘木頭卻不進去,只是拿着羅盤、尋龍尺,在龍府外走來走去,這裡看看,那裡算算。龍慎滿看了不以為忤,相反眼裡倒充滿了期待。便連跟小道士說話,都有些走神,眼神只是隨着丘木頭。

於是小道士明白了,感情人家在意的是丘木頭。

好吧,這一次,貧道也做了鮮花旁的綠葉了。

只是,這龍家對丘木頭這般看重,為了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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