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蕾萊雅心中湧現出了強烈的挫敗感。

這很正常。人在遇到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在對手全方位比自己強的時候。

羅蕾萊雅是個沒有短板的人，她一直引以為傲。可斯卡哈同樣是個沒有短板的人，並且各方面都強的可怕。更加重要的是，兩個女人在性格和經歷上還有很多相似之處。

都出生凱爾特文化圈。

都是天生的女王，與生俱來的支配階級。

都是絕世的天才，擁有強大的力量，站在時代的頂端。

都很高傲強勢，不會去迎合別人。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

不自覺地，羅蕾萊雅把自己和斯卡哈做了對比，然後無奈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勝過對方，這種感覺自她出生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她不是沒有遭遇過挫折，但沒有遇到過這種看不到希望的挫折！

低落的情緒很快反應到了身體上，攻勢依然毫不間斷，缺少了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魔力仍在呼嘯鼓盪，卻失去了必勝的信念。

“啪”地一聲，兩把魔槍相撞，同時向後盪去，斯卡哈的身體不退反進，搶入羅蕾萊雅懷中，兩名女王臉對着臉。

“怎麼？這就打算放棄了？”

“與你無關！”

被看穿心思地羅蕾萊雅惱怒地一拳打出，卻被斯卡哈輕易閃身避過，過於巧妙的步伐差點讓羅蕾萊雅摔倒。

好不容易穩住重心，一轉眼，那雙深邃的紅色眼眸又出現在眼前。

“是和我沒有關係，我只是不希望這麼優秀的逸才走上彎路。聽好，小女孩，比較、競爭心是人類的天性，但它的意義不是滋生負面的情緒，讓人自暴自棄或者做出某些過激的舉動，而是讓人認清自我，更好地成長下去。你看那裡——”

斯卡哈指向的是慎二和阿爾蒂拉的戰場。因為經驗的差距，慎二保持着絕對的優勢，但被壓制的阿爾蒂拉卻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她的眼神依舊堅定，她的劍依舊鋒利，她的防守更加嚴密，沒有再給慎二制服自己的機會。

這就是成長，她從剛才的戰鬥中汲取了經驗，讓自己有所提高。

“人類這種生物不是生來就強大，包括我在內，每一個人的強大，都是點滴積累而來。我不會說你拿我做比較對象是一件愚蠢的事，因為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我希望我能成為前進的動力，而不是障壁。你的天資不不比我差，你所欠缺的只是積累和磨練。而且，你真的認為我是無懈可擊的么？”

無懈可擊？怎麼可能！

一隻手動不了怎麼會無懈可擊？

依賴他人供魔的存在怎麼會是無懈可擊？

哪怕她是魔境的女王，現在的她只是從者而已，而且還受了傷。

——咦？

心頭的混沌為之一清，被表象遮住的眼前豁然開朗，比魔力爐更加誇張的魔力向外放射。

斯卡哈被迫後退兩步，笑着點頭：“看來是終於想明白了。”

她確實沒有短板，但那是影之國的本體，現在的她還是有弱點的。

受限於Laner的職介，斯卡哈本身的魔力儲量不多，輸出功率也有限，雖然慎二從不在吝嗇魔力的供給，但斯卡哈的魔術師能力還是被極大的限制，無法在戰鬥中使用大規模的術式。

武技方面倒是沒什麼限制，可誰讓她受了傷，一隻手提不起來呢？

斯卡哈之所以會這麼對待羅蕾萊雅固然是出於教師的本能，同時也因為現在的她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恢復心態的時鐘塔女王問。

影之國的女王笑容不減：“我說過了，不希望你走上彎路，作為一名教育者，我最高興的就是看到你這樣的逸才能夠大放光彩。”

“你就不怕我恢復過來，打敗甚至殺了你？”

羅蕾萊亞習慣性地揚了揚眉，那一份浸潤入骨的驕傲讓斯卡哈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也讓她大笑起來。

“慎二，我的願望是什麼？”

“是希望有人能真正殺死你，終結你的永恆。”

慎二雖有些無奈，卻依舊回答道。因為看過斯卡哈的人生，所以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阻止過她。

“不錯，我不怕失敗，不怕死亡，只怕沒有人能給我失敗，沒有人能讓我死亡。”

已是永恆之身的女王舉槍指天，放聲道。

“魔境的戰士斯卡哈，只求一死！試問古今英雄，誰能殺我？”

絕世風姿，不僅天下無雙，古往今來，亦是無雙。

“那麼，就讓我來試試吧。”

一個更加豪邁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着一陣又一陣的雷鳴。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再次乘上了戰車。當然，也沒忘了把韋伯一併拉上去。

如此亂來的行為，自然引起了韋伯的抗議。

“笨蛋，你這是要幹什麼？這不是我們該插手的事。”

“笨的人是你。”伊斯坎達爾毫不客氣地給了韋伯一個腦瓜崩，“這裡是戰場，我們是巴瑟梅羅小姑娘的盟友，支援她們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你難道忘了你已經幫過小姑娘一次了？”

“啊！”

直到這個時候，韋伯才反應過來。雖然自己是教師本能發作了，但客觀上確實破壞了慎二的戰術，給了羅蕾萊亞支援。

“慎二，抱歉。”

“沒什麼好道歉的，既然來了，這一戰始終免不了的。”

慎二搖了搖頭，態度異常鎮定，彷彿征服王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對於這番宣言，征服王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哦哦，當年裝神弄鬼的小傢伙也變得像個戰士了。十年前沒能打上一場的遺憾，就用現在來彌補。”

“出征吧，公牛，AAAALaLaLaLaLaie！！！”

神牛嘶鳴，戰車狂奔，奔馳的軌跡正好將斯卡哈和慎二同時籠罩，野心勃勃的馬其頓王者竟是要將兩人一網打盡。

同一時間，羅蕾萊亞和阿爾蒂拉也紛紛爆發出極限的魔力，用最優勢的一點將各自的對手牽制在原處，不給他們脫逃的機會。

見此情景，師徒兩人對視一眼，師匠打了個響指，慎二則低低地說了句：“動手。”

下一個瞬間，戰車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