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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電影終於來到了尾聲。

這就是名為“正義”的苦刑,他所憧憬的理想之代價。

父親,如同母親一樣的人,甚至就連感受着手上的血腥觸感以及懷念他們的權利都一併奪走。

切嗣絕對無法帶著平靜的心情回憶那些他所愛的人、他們的聲音、他們的身影。

他們將會永遠在噩夢中不斷折磨切嗣,絕對不會原諒基於無情判斷而捨棄他們,扼殺他們生命的切嗣。

但他沒有辦法停下來,也不能停下來。

在他停止的瞬間,之前所追求的一切都會變成惘然。他所付出的代價,他所累積的犧牲全都會喪失價值而崩壞。

他只能將這一切都默默背在肩頭,詛咒也好,怨懟也好。只是希望未來眼淚哭乾的時候,會有所願得償的一天。

這就是切嗣的前半生,令許多魔術師聞風喪膽的“魔術師殺手”於這一刻誕生。

因為夏蕾,他開始把生命放在天平上稱量。

因為父親的死,他踏上了非人的血腥之路。

因為養母的死,他幾乎泯滅了所有的人性,把自己變成機械。

這兩段經歷也成了禁錮他後半生的牢籠,他所做的一切都逃脫不了前半生的陰影。

因為在久宇舞彌身上看到了娜塔莉亞的影子,所以他在救下她後,同意她留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助手,就像當年的娜塔莉亞對他做的。

因為不想讓這樣的悲劇重演,他走遍全世界,尋求“奇蹟”,也因此答應了愛因茲貝倫的邀請,成為了愛麗斯菲爾的丈夫,從此銷聲匿跡。

因為愛麗斯菲爾的天真單純有些像夏蕾,所以切嗣不由自主地對她傾注了感情,而不是像亞哈德說的單純地把她當成一件工具。

一次又一次的不由自主,也為切嗣本以黯淡的人生增添的新的光彩,原本冰冷的心也重新恢復了人的溫度。

但是,這一抹亮色,這一份溫暖終究無法抵消前半生的陰影。到頭來,他還是要再做一次殘酷的選擇,為了拯救全人類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妻子。

更加殘酷的是,他犧牲了家人、愛人所有重要的人後換來的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拯救人類的方式根本就不存在。

認識到這一點的男人終於大徹大悟,他拋下了所有的執着,任由過去的自己崩壞。

在某個命運之外的來客的幫助下,他擺脫了拖着千瘡百孔的身體和心靈,背負着永無贖清之日的詛咒等待生命的終結的悲慘命運奇蹟沒能拯救全人類,卻拯救了他最後的家人。

以後的衛宮切嗣不為全人類,不為正義,不為救贖,他只為家人,只為自己而活他終於走出了前半生的陰影,走出了自己的畫地為牢,奔向美好的明天。

然而,就在他逐漸淡忘過去,專心享受當下的時候,前半生的陰影,曾經壓得他喘不過起來的枷鎖竟然又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也難怪他會如此的失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這一定是夢,這不是真的。娜塔莉亞……夏蕾……”

他抱着頭,瘋狂地抓着自己的頭髮,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

“沒想到你這冷酷的小鬼還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穿着黑色風衣的女性死徒摘下帽子和墨鏡露出淺藍的頭髮和那張與分別時沒有任何變化的臉龐。

“凱利,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沒有在做夢。”

穿着單衣的死徒也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露出了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切嗣夢裡,時而讓她懷念,時而又折磨她的清秀容顏。

“如果沒有做夢,那就是幻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用她們的樣子來欺騙我!”

切嗣用沙啞的,低沉的聲音嘶吼着,本已插回腰間的手槍,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她們不可能還活着!”

“我們這個樣子還能算活着么?”

娜塔莉聳了聳肩,指指自己的蒼白的皮膚,又指指紅色的眼睛。

“吸血鬼!”切嗣本能地舉起槍,就要扣下扳機。

一隻手從旁伸出,扣住他的手腕,在開槍前奪下了他的槍。

“慎二,你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要幹什麼?你忘了我剛才說什麼了么,沒她們你老婆女兒都死了!我這個專業的吸血鬼獵人都沒喊打喊殺,你急什麼?你平時的冷靜呢?”

“切嗣。”

“爸爸。”

愛麗斯菲爾和伊莉雅一左一右握住切嗣的手,也讓他失控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總之,大家先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有我們在,就算她們是二十七祖偽裝,也翻不起浪花來。我想你的老婆孩子也對你過去的風流韻事很感興趣。”

慎二故意發出不懷好意地笑聲,想以此來緩和氣氛。只可惜收效甚微,衛宮家的女人們,僅有的一點效果還是櫻的好奇心。

這後宮真是和諧得可怕啊,不知道是切嗣有獨到地調和手法,還是因為物極必反,苦盡甘來。

同樣是女人緣極好的少年心中羨慕,完全忘了這個物極必反、苦盡甘來還是他親手造就。

“首先驗明正身,這兩位死徒小姐到底是不是切嗣的故人。雖然我已經相信了,但這位沒有親眼見證過你們的英勇表現,所以心存懷疑所以請二位想點辦法打消他的懷疑。”

“這個容易,我先來。”娜塔莉亞說道,“小鬼會認為我死了,因為是他親手擊墜了我駕駛的飛機。根據爆炸時的感覺,應該使用的是英式的‘blowpipe’就算是現在也不是容易弄到的東西,你一定廢了不少功夫吧。”

“……”切嗣沉默。

“到我了。”夏蕾接過話題,“我在剛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曾經請求凱利殺了我,但凱利沒有答應,結果……”

“夠了,不要說了!”

曾經的傷疤被又一次揭開,鮮血淋漓,痛徹心扉,這份痛是最好的證明。

此時此刻,這個快要被逼瘋的男人只想弄清楚兩個問題。

她們是怎麼從必死的局面中生還?又為什麼隔了這麼長時間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