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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純聽了蘭子義的話再次皺起眉頭,他問道:

“次若不夠如何才夠?區區雖只是番邦之子,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新羅宮中該有也全都有,還不至於獅子開口什麼都要。”

蘭子義笑道:

“殿下切勿動怒,我並沒有小瞧殿下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點禮物根本不夠。殿下幫了我那麼多忙,直到現在我身邊的人都還用得是殿下府上人,只用這人力也值好一筆錢,我又怎敢吝嗇?”

說著蘭子義抬起眉梢看向李敏純,微微揚起的嘴角扯着眼角的皮肉,將蘭子義的眼神中的狡黠與試探輕輕蓋住,只堪堪露出笑意來,也讓“殿下府上人”幾個字的讀音不那麼顯眼。

李敏純又不是傻子,他當然聽得出蘭子義的弦外之音,李敏純一個不怎麼騎馬外出的人這次問蘭子義開口要馬也正因為他聽出了蘭子義的意思。現在蘭子義進一步逼問,李敏純自然得設法作答,不過無論怎麼答李敏純都沒有必要因為蘭子義的試探而眉頭緊皺,他想了想後笑道:

“衛侯當日搬得倉促,身邊又沒有現成知禮數的人,我與衛侯好歹也是鄰里,派些人去衛侯府上聽喚也是應盡的一份心。但他們畢竟是我的人,就算是衛侯給他們發例錢他們依舊還是我的人,他們又離得衛侯那麼近,多多少少會聽到一些衛侯私事。衛侯也是知道的,下人嘛,總是喜歡嚼舌頭談是非,兩邊府上雖遠,但兩邊人卻是一氣,一來二去的我這也就會聽到一些家長里短。”

說到這裡李敏純站起身來掏出摺扇走到欄邊眺望遠景,他一身素衣綸巾迎風飄搖好不風流,只聽李敏純繼續說道:

“我並非有心要聽衛侯的家事,我也已經給手下人下令不許他們再傳碎語。衛侯,我在京城只是閑人一個,沒有什麼野心,我與衛侯交友也是因為有緣,若衛侯覺得無緣,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衛侯送的禮物已經夠重,我也再沒什麼其他要求,衛侯可以安心了。“

蘭子義聞言起身捧起茶碗走到李敏純身旁,然後左手將茶遞上,李敏純接了茶碗後蘭子義右手舉起自己的茶碗笑道:

“世子殿下說得夠清楚,子義放心了。只是殿下再無要求,我卻有事要求殿下。“

李敏純順着蘭子義的動作與蘭子義碰了茶杯,兩人對飲之後李敏純問道:

“我這裡遍地菊花任君自選,衛侯還有何事需要我幫忙?“

蘭子義笑道:

“殿下這裡花雖好,可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沒法將他搬回家去,所以還請殿下派幾個人給我家裡送幾盆去;月兒嚷着要布置家宅,我手下沒人會做,所以還想請殿下再派些幹練之人到我府上幫我收拾一二,殿下你是風流之人,你布置出來的宅院月兒肯定挑不出毛病來,這樣我晚上回去也就進的去門了。“

李敏純聞言大笑道:

“本以為衛侯英明神武,沒想道卻是懼內之人。也罷,為了衛侯回去能睡個好覺,我立刻就派人過去替衛侯裝點,只是由我來裝點,花的銀子可是不少。“

蘭子義笑道:

“月兒罵我我摳門不肯花錢,我則是真真的不會花錢,現在殿下肯教我使銀子我還有可多說的?殿下只管派人去,錢不算什麼。“

說罷蘭子義又與李敏純閑聊一會,然後便告辭要走,李敏純自然不讓,兩邊推辭一番後李敏純將蘭子義送出角門,蘭子義與李敏純話別之後便上馬而去。走出王府有一段路之後桃逐鹿問蘭子義道:

“少爺,那李敏純信得過嗎?“

蘭子義坐在馬上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眼神里透着些許疲態,他道:

“信得過。”

桃逐兔道:

“少爺難不成覺得那李敏純收了少爺的禮便和少爺站在一塊了?嘴長在他身上,他若有心要告少爺,少爺你再送多少禮都沒用。”

桃逐虎道:

“現在我們也已經安置停當,馬場那邊有的是夥計能來搭手,不如我們就此把李敏純的人全都退回去,也免得每天在自己家裡還要提心弔膽防人偷聽。”

蘭子義這時道:

“不可。”

桃逐虎問道:

“為何?少爺難道真的信那李敏純?”

蘭子義反問桃逐虎道:

“大哥,你覺得我們在京城裡有幾個朋友?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吧?”

桃逐兔道:

“我們有魚公公這麼大的靠山,有沒有朋友又有什麼必要?”

蘭子義搖頭道:

“三哥,若我像你這般想,只怕蘭家覆滅近在眼前!古往今來豈有攀附內臣可得善終者?入京四方藩鎮只剩我北鎮一家尚在,朝廷削藩只是時間問題,我又與諸位大人頗多齷齪,

將來是何出路我是看不到方向。如今李世子明說自己不管事實,我又何必拒絕人家美意討得兩邊不快?“

桃逐兔道:

“可是少爺,就算你和李敏純交好,他也沒法保住咱家的前程啊!”

蘭子義再次嘆道:

“多個朋友多條出路,就算他只願中立也好過他與我為敵。此事就先這樣吧,我們就再用一段李家的僕役。”

蘭子義說完後眾人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後桃逐虎問道:

“少爺,接下來我們去哪?”

蘭子義回頭問桃逐兔道:

“三哥,你可問出杜京的住處?我見剛才有人往你馬前湊。”

桃逐兔道:

“問出來了,在城南蔥河邊上,杜畿的宅子里。”

蘭子義聞言搖頭笑道:

“唉,你說我,杜京杜畿兩人乃是親兄弟,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他住在哪我卻還要派人去打聽。反正要往南邊去,要到蔥河邊,乾脆我們就先去曹老闆那吧,我已經把他耽擱的太久了。”

說罷蘭子義便掉頭向南,往蔥畔街去。走了許久四人終於到了地方,又是那熟悉的青磚路,又是那厚重的灰磚牆。與之前那次來一樣,在曹進寶宅邸門口正有小廝候着,見蘭子義過來那小廝連忙堆笑道:

“喲,這不是侯爺嗎?您怎麼大家光臨了呢?”

蘭子義翻身下馬,不由分說的就要往裡走,他道:

“我來見你們曹老闆。”

那小廝連忙擋在蘭子義身前,他道:

“喲,侯爺,真不巧,我們老爺他……”

蘭子義回頭冷冷的瞪着小廝,他道:

“我和你老爺之間的事情是我和你老爺之間的,輪不到你管。我若有得罪曹老闆之處我自然去當面謝罪,你老爺要是對我有怨言他自會當面跟我將出,但要是你這麼個小人不自量力擋在中間壞我們的好事,那你最後會落個什麼下場可就難說了,你懂我的意思嗎?所以現在你最好給我讓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