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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辛哥聞言對着太子便拱手作揖,一旁蘭子義用肘杵了杵他挪揄道:

“你個韃子來了沒幾天,規矩道學的不少。”

鐵木辛哥提步隨着蘭子義往太子那邊走去,聞言歎道:

“我敢不學規矩嗎?剛來你們京城,你們的太尉就要殺我,後來去了趟監獄你們的台城衛又要殺我,今天騎馬跟在你們公公身後我又是差點沒命,安達你說,你說我不學規矩怎麼活命?”

若不是殿中文武諸員眾多,蘭子義早已被鐵木辛哥逗笑,他強行憋住笑意再次挪揄道:

“當日你我在草原初見,你說你是狼我是狐狸,現在聽完你這話我怎麼覺得你也是只老狐狸?”

鐵木辛哥低頭故意板下臉對蘭子義說道:

“我是狼又不是羊,不狡猾狡猾的怎麼活下去?”

蘭子義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放聲就笑了出來,正好魚公公帶着他們也來到了太子這邊,蘭子義一笑太子就首先看了過來,太子問道:

“衛侯和鐵世子聊到了什麼事情?怎麼笑得如此開心?”

蘭子義正要答話,太子身後卻有一人開口替他答道:

“北人豪爽,衛侯與鐵世子又是結義兄弟,聊起來自然開心。”

蘭子義抬頭望去,原來是李敏純替他開口。蘭子義見狀趕忙拱手作揖道:

“原來是世子殿下,失禮失禮,還請見諒!”

李敏純也拱手道:

“太子在此區區怎敢自稱殿下?衛侯喚我名便可。”

蘭子義拱手道:

“在下怎敢直呼世子姓名?縱使世子不介意我也得守禮才行。”

站在一旁的蘭千陣見自己兒子聊的興高采烈,於是便開口問道:

“子義,你和這位公子認識?”

蘭子義連忙介紹道:

“父親,這位是新羅世子李敏純殿下,與我同在王府為侍讀,對兒多有幫襯,今次中秋我那門面的裝點就是李世子幫忙弄得。”

蘭千陣聞言對李敏純抱抱拳,然後說道:

“原來是世子殿下。”

李敏純則對蘭千陣作揖道:

“見過代公。”

蘭千陣說道:

“最近龍頭關駐防的東軍大批南調,東北防禦空虛,新羅沿小江水一線的防禦很吃力啊。”

李敏純笑道:

“我在京中,與新羅那邊往來只能靠偶爾入京cānbài的幾個信使,新羅的消息我知道的還真不全面。代公說得事情我只知道大概,具體如何代公比我更清楚。小江以西天寒地凍,再加山林茂密,漁澤網布,蠻夷居此為患頗多,一直都這樣,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辛苦新羅百姓了。”

蘭千陣道:

“最近我部兵馬即將移防龍頭關,我會下令讓他們先往遼城增援東軍,兩軍協力一定能還新羅邊疆一個太平。”

李敏純拱手謝道:

“那我就在此替新羅百姓謝過代公了!”

坐在桌前的太子笑呵呵的對大家說道:

“來來來,都坐下,站着說話多累?”

於是在太子的安排下眾人入座,太子與德王坐在最上,德王居太子左手,往下依次坐着章鳴岳、劉瞻、李敏純等朝廷要員,太子右手往下則依次坐着魚公公、蘭千陣,蘭子義和鐵木辛哥。太子本安排李敏純做到左手邊去,可李敏純卻說“許久未見衛侯,想要與衛侯相鄰敘舊。”所以蘭子義便往下讓了一座,請李敏純坐到自己上頭去。

眾人落座之後應太子邀共進一杯酒,而後大家便動起了筷子,鐵木辛哥坐在座上,看着面前盤中的一整隻螃蟹皺着眉頭犯難。蘭子義剛剛阻止住要給他拆蟹殼的小太監,他道:

“自己拆吃的香”

然後蘭千陣便看到了鐵木辛哥,他問道:

“怎麼不吃啊安達?”

鐵木辛哥歎道:

“安達,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人能吃蟲子的。”

蘭子義笑道:

“這是螃蟹,不是蟲子,怎麼會讓你吃蟲呢?中秋蟹肥,正是品嘗的好時候,你不吃可是不會享受啊!”

然後蘭子義便招呼一旁的小太監道:

“來,給鐵世子剝一個。”

那邊蘭千陣見到螃蟹也讓人撤了下去,主座的太子見了笑道:

“昨日本就該為代公設宴,不想卻拖到了今天,特地設下這等時鮮就是為了招待代公,怎麼代公卻把螃蟹撤了?”

蘭千陣趕忙抱拳準備解釋,一旁魚公公則替他說道:

“太子爺有所不知,三郎他在北方呆慣了,沒見過水產,從來只吃四條腿的,享不起螃蟹的肥美。”

太子笑道:

“我倒也聽說過北方人不喜吃魚蟹,所以今天桌上專門為代公備下了羊羹。”

蘭千陣為難的說道:

“殿下,我一般入京之後只吃豬肉,不吃牛羊。”

太子問道:

“哦?代公喜歡吃豬肉?”

蘭千陣道:

“喜吃豬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南方牛羊肉不好吃,膻腥味太重。”

太子聞言哈哈笑道:

“聖人有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用之代公,甚為恰當。”

而坐在蘭千陣對面的章鳴岳則開口說道:

“代公,今天這桌菜的菜譜是殿下精心挑選的,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可得讓太子多寒心?”

章鳴岳說話時蘭千陣正在給自己盛羊羹,聞言他拿回碗坐下。經歷了這兩天的事情,蘭千陣也明白了過來自己與章鳴岳有根本性的矛盾,沒法緩和,所以他笑道:

“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也沒說君令臣吃臣不得不吃啊。我已經舀了羊羹,現在就喝,定不會讓太子為難。”

太子見兩人又要互相針對,趕忙勸解道:

“大好節日,何必老是為些小事生氣?吃飯嘛。”

就在蘭千陣和太子等人你來我往之時蘭子義則小聲問李敏純道:

“李世子,今天我伴德王同行怎麼沒見到你一起來?你和戚榮勛不都還在王府住着嗎?”

李敏純道:

“一大早我就被東宮府上的人叫來了,反正王爺也不再府上,沒人管我們,有人喚我們便來了。”

蘭子義道:

“那怎麼不見戚榮勛?”

李敏純道:

“我與戚侯同來,而後戚侯便被章首輔叫走,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

蘭子義與李敏純小聲嘀咕自然惹來了章鳴岳的注意,不過章鳴岳並不打算和蘭子義糾纏,他把他的注意力放到了鐵木辛哥身上,只聽章鳴岳道:

“那位鐵世子,敢問你是哪個部落的?”

鐵木辛哥這時剛剛強迫自己吃完螃蟹,聽聞首輔發問便拱手道:

“回首輔的話,在下乃是草原室韋人孛爾只斤氏之子。”

這時同桌的楊脂突然笑道:

“莫非你就是前幾天被台城衛抓起來的那個鐵木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