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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七甚至已經想好了,就用跟蹤自己的那個人的身份混入“幽蘭”。但是,這裡面有太多麻煩,肯定不如陸百纖這個身份一般,毫無破綻。

不過還好,這樣的事情終歸沒有發生。那人在自己陷入絕境的時候,突然如大雕一般臨空而降,也不與玄衣們糾纏,依仗着絕頂的輕功,將自己救走。

劉七這才鬆了口氣。

一路上,從這個如老農一般的人各種奚落的話語當中,劉七也明白了“陸陌纖”在董存柯心裡的是什麼位置。然後,便是以陸百纖的身份開始與這老農套話。說一些肉麻到讓人受不了的奉承,將這老農的身份套了出來。

“兩畝二分田”之一的應宗。他弟弟叫應禮。

已然退隱江湖二十年之久,真不知道姓董的是怎麼請到這兩位的。聽說這兩位退隱的最後一戰,便是與“天山雪鷹子”動手了。結果,自不必說,哥倆打人一個,沒打過,所以就退了。

此刻的劉七滿身傷痛,一邊讓伯爵府的大夫給他敷着金瘡葯,一邊在便在廳堂內等着董存柯。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又因為鏖戰半夜,他此刻很是疲憊。於是便在不知不覺中醒了過去。

卻在他睡過去一段時間之後,有兩個人從內堂走出。

一個面目方正,濃眉細眼,頜下有三縷花白鬍須,瞧着有五十歲上下,身穿錦衣綾羅,外罩白狐裘氅,自來帶着一派威嚴。

另一個,白雪銀髮,雙目帶電,炯炯有神,身穿粗布大長衫,手中拿着一柄簡單的劍,跟隨在花白鬍須的後面。

花白鬍須走到劉七面前,衝著旁邊正在施藥的大夫擺擺手問道:“他睡了嗎?”

大夫低眉道:“回尚書大人的話,藥量已用的足足的,想必他會睡上一天一夜。”

花白鬍須微微點頭,道:“下去吧。”

大夫趕緊底頭,退了下去。

花白鬍轉身瞧向銀髮人,道:“下面就瞧‘天山雪鷹子’姜先生的手段了。”

銀髮人姜先生哼的笑了一聲,道:“那便讓伯爺瞧瞧,這‘懾魂之術’老夫還從未失過手。”

說著話,便走到了劉七身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銅鈴鐺,在劉七耳邊輕輕恍動,發出如蜜蜂展翅般的“嗡嗡”聲。

緊接着,他便用一種十分魅惑的聲音說道:“醉時,醉也。醒時,醒來……”

一直在不停的重複。

半晌之後,劉七緩緩眯開眼睛,雙目迷離的問道:“我這是在何處?”

姜先生“咕”的一聲笑,道:“在你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劉七迷惑道:“芳子?你是芳子?是芳子嗎?”

陸百纖有一個外宅,是個扶桑女,叫做北條芳子。這些事情董存柯已經查的很明白,微微~衝著姜先生點頭,示意他繼續。

姜先生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起來,道:“妾身想問你一些事情啊。”

劉七道:“什麼事?將你娶回家嗎?不行的,若是我娶了親親的芳子,家裡的那個該怎麼辦?”

姜先生道:“不是這件事情,妾身想問你,為何你放着長樂幫的舵主不做,非要與你家幫主鬧翻?”

劉七戰戰兢兢道:“怕啊,這幾年我在京城這位子上貪了多少,你又不是知?若是讓幫主知道了,只怕你郎君我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姜先生道:“那你為何不去投靠‘絕公子’?他可是威風八面……”

這話才剛說到這裡,劉七便啊的叫了一聲,嘶吼着大叫道:“他是個鬼……啊……他是個鬼啊,啊……救救我啊,芳子啊……,去找董伯爺,芳子,去找董伯爺……”

姜先生在劉七胡亂抓挖的時候,輕輕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眉心。

接着,劉七便陷入了昏睡。

姜先生抬頭微笑,看着董伯爺,微笑道:“可還滿意?”

董存柯笑道:“有勞先生了。”

姜先生微微點頭道:“要進‘幽蘭’這一關必須過,這姓陸的算是過了。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個二流的廢物,伯爺又何必這麼在意?讓他挑動七派八幫與玄衣周旋便是,又何必將他引進核心?”

董存柯面無表情道:“朝堂有朝堂的規矩,與你們這些江湖人不能同日而語。這陸百纖雖然膽小貪財,卻是一個混官場的料子。如今將他的控制,以後讓他入朝為官,便是一把不錯的匕首。”

姜先生搖搖頭道:“朝廷的事情老夫不懂,伯爺與我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老夫就是想問問,你怎麼這麼肯定你那個不成器的外甥會登上九五的寶座?他那般的驕奢淫~逸,狂燥易怒的人,老夫都對已經他失去信心了。”

董存柯無奈嘆道:“這大商出過仁君,也出過暴君,卻獨獨沒有出過昏君,我這外甥,便是下一個暴君。老夫又何嘗不知他的性情。只是這些年來被尊至逼到了這份上,還能怎麼辦?只能硬着頭皮往上闖了。”

這話說完,董存柯無奈嘆道:“我有什麼法子,我也很絕望啊。誰讓當年先父讓我妹妹嫁入宮了呢?生死相搏的事情,又不是神宗與英宗的關係。所以老夫現在必須全力以赴。闖得過去,自然一片坦途,闖不過去,也只能身死族滅了。”

董存柯說的這些道理,姜先生自然是明白的。於是嘆了口氣,道:“你說這些,老夫自然知道,若非當年你我二人有些交情,老夫才不會出山幫你這一遭,連帶着還請來的二應兄弟。”

董存柯微微拱手,道:“老夫再次謝過姜先生。”

姜先生搖搖頭,道:“也不用來謝,事先說好。若是事不可為,老夫便會抽身退走,到那時,你也不要怪老夫不留情面。”

董存柯沉重的點點頭,揮了揮手,讓下人將已經陷入沉睡中的劉七抬了下去。

他們那番對話劉七全聽進的明白了,全身冷汗淋漓,抓緊住手中的兩條細小銅線,若是沒有這兩條銅線發出的細微摩擦聲來干擾那個姜先生,只怕自己現在已經掐入了“懾魂術”的幻覺。若非當年自己那個殺手師傅,在訓練自己時,總是讓自己吃一些少量的毒草毒藥,提高了自己身體的抗藥性,只怕自己已經被那葯麻翻了……

……

清明剛過,興雲庄的龍夫人便帶着自己的兒子來到了京城,來到了青龍訪青石大街凈安侯府。

帶了一堆禮物,足足七八輛馬車才裝得下。

兩家是通家之好,就算禮物再貴重也不算過份,不過這許多年以來,興雲庄送到凈安侯府的禮物,卻都不如今日這般貴重。光那一尊三廷神光白玉佛,只怕就不下萬金,也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

還在內院與丫鬟阿喜一起盤點家裡帳目的林詩音,在接到管家趙安的回報之後,便急匆匆的迎出了大門。

尋歡與龍嘯雲是生死的兄弟,這可不能有半點怠慢。

這幾年來,雖未見過興雲庄的這樣當家大娘子,卻也有不少書信往來。兩人興趣相投,很快便認了干姐妹。書信當中,姐姐妹妹的稱乎自不在話下。

而今日,第一次見到林晚晴時,林詩音便有了片刻的失神,因為林晚晴與她的模樣實在太過相似了,好像真的便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一般。林詩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瞧了半晌之後,心裡突然無限歡喜。

兩人都姓林,模樣又如此相似,當真便是上天安排的好姊妹嗎?林詩音這樣想着,便滿面堆歡的迎了上去。

而林晚晴在見到林詩音,短暫的驚奇與失神之後,便有種濃濃的悲傷。她此刻似乎明白了什麼。

強忍着心裡的不舒服,叫了一聲:“來的可是詩音妹妹嗎?”

林詩音心情激動,歡喜道:“正是妹妹,可是晚晴姐姐到了嗎?”

林晚晴還未說話,在她腿上繞着的龍小雲趕忙叫了一聲:“二姨!”

這一聲,把個林詩音的心尖都給叫的顫了一下,忙忙的跑過去,蹲下身來,將龍小雲抱在懷中,瞧着林晚晴道:“姐姐,你可想煞詩音了。”

懷抱着龍小雲,內心無限感慨,琢磨着,若是尋歡不是時常外出的話,我兩個也該是有孩子的了。瞧着別人有這麼一個大兒子,她又怎能不傷感,一時間悲從心來,險些掉下眼淚。

姐妹兩個雖是初次見面,卻沒有半點生疏。

林晚晴輕輕擦了擦林詩音眼角的淚水,雙目微微含光,說道:“這幾年來,只瞧着妹妹的書信,卻不曾見過妹妹,總想着來京城與妹妹相見,卻因家裡的事情實在太亂,走脫不了,心中不免遺憾非常,卻今卻也是了了夙願。”

林詩音抱着龍小雲不肯撒手,單手牽着林晚晴,一邊向著府里走去,一邊說道:“妹妹心裡何嘗不是如此,姐姐啊,你可想死我了,這府里雜事太多,尋歡常年不在,知安又是個撒手的掌柜,這府里百般事情都要妹妹我操持,若非如此,早就跑去保定府去尋姐姐了。”

她懷裡的龍小雲馬上問道:“三叔叔呢?三叔叔哪裡去了?小雲還等着跟三叔叔學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