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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是我。”

“老公?”王秀竹有些欣喜,果然,林峰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她就知道是故宮裡的那些人大驚小怪。可是不知為什麼,王秀竹隱隱約約有着不好的預感,這似乎是她和丈夫林峰的最後一次交流,從此以後,怕不是生離死別,也是天人永隔了。

王秀竹心裡慌亂,但她來不及多想,林峰急促地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阿秀,你好好聽我說。我現在在撒哈拉的邊緣,三天前我就已經從那個可怕的地方逃出來了,可是我在撒哈拉的深處發現了驚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實在是過於離奇了,以至於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不,我不告訴你了,你只要知道我現在還活着就行。我發現的秘密與星際開發集團有關,也牽涉了一個叫‘東方神器’的組織,我與這個組織斡旋了很多年了”

“老公你在說什麼呀?我不明白,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

“阿秀,對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

“林峰!你這話什麼意思!”

“阿秀,我會想方設法把我的筆記寄回去,你一定要親自拿到手”

“林峰,我不要什麼破筆記!”王秀竹不可抑制地大哭起來。可林峰也沒有時間安慰他的妻子了。

“阿秀,如果真的有宿命,那麼命運是無法抗拒地吧。我一直希望能與你和海南過平靜的生活,可惜事事都事與願違,如果,多年後,海南也走上了我的這條路,把筆記給他,也要向支持我一樣支持他。”

“阿秀。我愛你。”

王秀竹早已泣不成聲:“老公,老公,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東方神器是什麼?你要去哪裡?”

“我也不清楚。阿秀小心周圍筆記,要拿到告訴海南,爸爸會一直在他身邊”話筒那頭的雜音越來越多,後來只是一陣亂七八糟的東西翻倒的聲音,很快,電話就掛斷了,只有“嘟嘟、嘟嘟”的忙音。再撥過去,也沒有人接聽了。

林峰徹底消失了,在這一通告別電話後。

捧着西瓜回到家的林海南,面對的便是癱坐在電話旁渾身無力痛哭失聲的母親和父親離去的噩耗。

病房裡一片寂靜。

十八歲的事情對於林海南而言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那一天,痛哭失聲的母親,確是林海南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而現在,從母親虛弱的話語中,緩緩揭開當年他不知道的血淋淋的真相。可是所謂的真相,卻更加撲所迷離,更加讓林海南感到不解。

“海南啊,這麼多年來,媽媽一直不讓你接觸文物修復,不讓你走你爸爸走過的路,你會不會怪媽媽?”

林海南沉默着,搖搖頭。

王秀竹從那通電話之後,便開始排斥文物修復行業的人,甚至於有些謹慎得過分的保護林海南遠離文物修復的工作,甚至於有些害怕地,在事情發生的兩年後搬離了北京,回到了父親的老家涼山縣,知道近兩年,因為林海南的工作問題,才又重新回到北京來。

王秀竹笑了笑,可能是回憶起了丈夫林峰:“你爸爸當年就說,你跟他是一樣的。也許,三歲看到老這句話不會錯,你的骨子裡,就是跟你爸一樣的命,都是走這條路的。

海南,這條路太艱苦太不好走了,以後,你可能會遇到很多你無法理解的事情。

也許,當年是媽媽不好,應該早點讓你去接觸他們,否則,如今你該怎麼應對他們呢?”

“媽,你說的‘他們’,是誰?”林海南不解地問道。

王秀竹苦笑起來,避而不答:“我走了,你就去把你爸爸的筆記取出來,會有用的。媽媽和爸爸會陪着你,不論你以後在哪裡。”

這般話語,遺言一般,重重地打擊在林海南心上,他知道,他馬上就要失去他的母親了。林海南哽咽着輕聲呼喚:“媽……”。

王秀竹卻像沒有聽到一樣,也許,她確實已經聽不到了,她只是喃喃着:“你們都是這條路,這個局裡的,可惜,我就是個平凡的女人,我看透得,太晚了……”

王秀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林海南慌亂地握住母親王秀竹的手,心中悲痛欲絕,可是,無濟於事。

“太晚了……”這是王秀竹在人世的最後一聲嘆息,空曠的病房因此顯得更加空曠。林海南感覺自己被無限縮小,病房被無限放大。天地大到不可描述,而林海南則渺小得無比悲壯。

三言兩語概括了母親去世的過程,面對多年未見的程鵬舉,林海南選擇性地保持沉默,只將一些淺顯可知的事情告訴了程鵬舉。

林海南的話雖然簡短,但程鵬舉從中得出了清晰的事情的輪廓。可是,他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不是王秀竹是否還支持林海南,而且其他的,是他怎麼多年一直在等的。

程鵬舉舔了舔嘴唇,撥了撥額頭上本來就所剩無幾的頭髮,他將右手裡的筆換到左手又再換到右手,才像終於意識到林海南已經說完了,房間又一次陷入沉默一樣。

程鵬舉斟酌着,開了口:“節哀順變。如果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儘管跟程伯說。”

“嗯。”林海南簡單答應了。

“海南啊,你媽媽走之前,有說什麼嗎?”

“程伯伯你是說……?”

程鵬舉又一次十分明顯地表現出猶豫的神色來。如果不是深深地了解母親是一位怎樣的人,林海南可能會懷疑母親王秀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或者是眼前的這位故宮人力資源處的辦事部的部長程鵬舉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問題。

“比如,”猶豫再三,程鵬舉還是出聲詢問:“比如,你爸爸的筆記。”

林海南萬萬沒想到,程鵬舉想要問的,居然是父親林峰的筆記。

因為事實上,在葬禮過後,林海南在整理母親王秀竹的遺物時,卻沒有發現母親口中所說的--父親的筆記。

站在屋子裡環顧四周,曾經溫馨的地方,如今冷冰冰的。

林海南將母親的房間簡單收拾後,在家裡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都沒有看見所謂的筆記。最後,林海南還是再一次選擇走進母親王秀竹得到房間。

王秀竹的房間十分簡潔明了,一如她本人一樣乾淨利落。

最開始的時候,林海南便搜尋了王秀竹的書桌,但是一無所獲。這一次,林海南再一次搜尋書桌,但依舊是一無所獲。林海南將目光轉向王秀竹的衣櫃,衣櫃深處有一隻首飾盒,但也沒有筆記模樣的東西。同樣的,床底下也沒有東西。

坐在母親的書桌前,回憶着母親臨終前說的話:“……我走了,你就去把你爸爸的筆記取出來,會有用的。我走了,你就去把你爸爸的筆記取出來,會有用的……”

林海南回憶起母親的用詞,“取”出來。林海南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書架上。書架高極天花板,佔了書桌後面一整面牆。其實從一開始就應該把目光放在書架上的,林海南也不是沒有搜尋過,不過依舊一無所獲罷了,連書架的頂端他都沒有放過。

仔細想想,父親的筆記母親一定不會放在輕易被找到的地方,但一定會放在母親的身旁,很近的,可以隨時確認的地方。

林海南仔細地觀察起書架,終於發現一處不和諧的地方。在書架的第五層,即坐在書桌前轉身可以看見,但站起來卻相對較下而不容易發現的地方,一整層的書略微多出書架的邊緣。整個書架這樣的地方不少,一整層書稍微突出來也不顯得突兀,可是,在林海南房間里一樣規格的書架上,同樣的書,是略微小於書架的。

林海南毫不猶豫的起身,將第五層的書取出來幾本,果然,書後面的地方是空心的。

林海南將整個第五層的書全部取下來,這時,一目了然了,第五層書架里放了塊與書架材質一樣的大小適中的板子。林海南毫不猶豫地將板子拿下,果然,在板子後面,有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

筆記本有塑封袋真空包裝起來了,林海南拿在手裡顛了顛,也許母親這麼多年來並沒有怎麼翻閱過,也許,很大的可能是母親收到記筆記之後,便直接藏了以來。而筆記上究竟是什麼內容呢?值得母親這般小心謹慎地收藏,而不與父親的其他遺物放在一起。如果說是為了防止林海南看到,那也過於牽強,說不過去了吧。看起來,王秀竹倒像是在防範其他人找到筆記。這也是林海南覺得蹊蹺又不敢輕易下定論的地方。

思及此,林海南也不去管地上的那些書,而是直接回到母親的書桌前坐下,拆開筆記的塑封,打開了第一頁。

“——林峰。2001年工作筆記。”

是了,是父親的筆記無疑。林海南深深地呼吸一口氣,懷着激動的心情,掀開了父親遺留下來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