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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瑾軒因為自己上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對算計蘇昭寧很是心有餘悸。

他見他姐姐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心裡卻是打起了退堂鼓。

“二姐如今跟大哥走得這樣近,周二公子生病毀容的事情,她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二姐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嫁去周府?”蘇瑾軒端起葯碗一口氣喝盡後,又擔憂地說道,“即便我們謀劃好了,她會不會去找大哥幫忙退了婚事?”

“她休想!”蘇珍宜惱怒地答道。她這些日子對蘇昭寧簡直是恨得牙痒痒。如今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等到這樣一個機會,她怎會捨得輕易放棄?

只不過她弟弟說的這一點,蘇珍宜確實不得不防。

上次算計蘇昭寧與定遠侯爺,蘇珍宜也同樣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一次要算計一個沒來過長安侯府的周二公子,似乎是更難了。

蘇珍宜有些焦慮地站起身來,她攥着手中的帕子,來來回回在房中走了好幾遍。

直到眼角的餘光,碰觸到妝台前的銅鏡時,蘇珍宜不由得眼睛一亮。

她望向弟弟,問道:“弟弟覺得姐姐我長相如何?”

蘇瑾軒疑惑地抬頭看了蘇珍宜一眼,毫不猶豫地答道:“姐姐你長得好看,這還需要我說嗎?”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有男子看到我一幅畫像,會不會對我心動?”蘇珍宜俯下身子,讓她弟弟瞧得更清楚些。

被自家姐姐這樣突然靠近,已經十五歲的蘇瑾軒忍不住身子往後退了退。

他抬手擋住他姐姐的靠近,與她說道:“姐,你先退後些。你這樣靠近,於禮不合。”

“你不要事事都與蘇瑾瑜學,有的可以學,這些糟粕習慣,卻是不用學他的。他那性子,你難道沒聽說嗎,別人說是十九歲的年紀,七十九歲的性格。”一提到蘇瑾瑜,蘇珍宜心中就大為不快。

她原以為,蘇瑾軒也算是自己的裙下之臣。雖不關情愛,但卻是動了憐惜之情的。可沒有想到的是,蘇瑾瑜竟然這樣訓斥自己。

這一切都是蘇昭寧害的!

想到這裡,蘇珍宜更加不肯放棄自己的計劃了。她朝蘇瑾軒道:“弟弟,你在學堂時應有機會接觸到周家的人。你想辦法把我的小像無意間讓周家人看到。”

“姐姐!”蘇瑾軒對這個主意半點也不贊同。他倒是沒想到其他,就只是一點,這個計劃他就覺得行不通。

蘇瑾軒說出自己反對的理由,他說道:“姐姐你忘記了嗎?當初我畫的你那副榻上刺繡圖,流傳甚廣。再畫一幅像去,要麼就是與你本人不夠相像,要麼就很有可能被人認出來是你。”

蘇珍宜想讓周二公子被自己的容貌打動,目的當然不是為了讓對方來長安侯府求娶自己。

她原打的主意是,讓周二公子對自己心動,卻放出風聲,小像是蘇昭寧。周二公子來求娶蘇昭寧,侯夫人為了自己兒子的姻緣,肯定會從中促成。

而蘇昭寧那繼母小黃氏,豈不樂見這結果?

想到這裡,蘇珍宜不得不痛下決心,道:“那你就與周家人去套近乎,問到那周二公子的行蹤再告訴我。我就不相信我自己出馬,打動不了一個毀容的周二公子!”

“姐姐!你這樣太危險了!如果周二公子執意要求娶你怎麼辦?”蘇瑾軒自小依賴蘇珍宜,對她也是真心的在意。是以,他十分擔心對方會傷及自身。

蘇珍宜心中也不是沒有這個擔心,可是要她放棄這樣一個唾手可得的打擊蘇昭寧的機會,她實在是捨不得!

蘇昭寧!蘇昭寧!

蘇珍宜走到銅鏡面前,望着鏡中的自己,半晌沒有再說話。

長房這邊,有了幾番心思,蘇昭寧是完全不得知。她此時正拿了定遠侯府大小姐南宛宛的請帖,去定遠侯府赴約。

到了定遠侯府內,侯爺南懷信早已等候在花園的湖亭之中。

蘇昭寧由丫鬟引路上亭,南懷信正負手而立,背對着她。

也許是見的次數多了,如今蘇昭寧即便瞧着的是南懷信的背影,腦中也不自覺浮現出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來。

定遠侯爺倒是性情極好,似乎自己每一次與他見面,對方都是一副眉目帶笑的模樣。

只有一次,就是七公主的那一次。定遠侯爺發怒的時候,真正是臉若冰霜。

蘇昭寧將腦中的思緒拋開,同南懷信行禮道:“讓侯爺久等了。”

南懷信轉過身,臉上果是一貫的溫和神情。他望向面前的蘇昭寧,見她是一身碧柳色的裙裳,心中更覺賞心悅目。

“是本侯要勞煩蘇二姑娘了。蘇二姑娘請隨我來。”南懷信屏退了丫鬟,親自領着蘇昭寧往亡母的院子走去。

他喪母時,已經是能夠記事的年紀。所以對亡母的種種記憶,便隨着年歲久遠,反而日漸清晰。這合豐院,他來得格外多。

柳樹,依然是那樣的柔順搖曳。風鈴,也依舊是那樣的清脆悅耳。

這院中的所有,似乎都還帶着母親在世時的氣息。

只不過房中的東西,卻反而顯得破損了不少。

南懷信推開昔日亡母的卧房,一幅孩童的畫像便映入眼帘。

他轉身朝蘇昭寧介紹道:“這是先妣親手所畫。”

蘇昭寧聞言抬頭望去,只見那捲畫軸上畫的正是三個孩童玩耍的情景。大的那一個正拿了個彈弓在射鳥,稍小一些的是個女孩,女孩正抱着弟第在懷中,站在一旁乖巧地看着大哥。

這應該就是定遠侯爺自己同他弟妹小時候。

蘇昭寧想起定遠侯請自己過來的原因,不禁望向那畫軸旁邊。只見紙張邊角上都已經有了些浮毛,畫上的顏色也確實不如往日鮮艷。

書畫這種東西,即便自己能臨摹仿出,恐也失了原來的味道了。

蘇昭寧相信定遠侯爺不是請自己來修補這樣物件的。

她轉而望向房中其他地方,只見房中陳設莫不是手工編造之物,就是那花也是由綢子剪了後,再手工縫製而成。

這位老定遠侯夫人,很是精於女功。

不僅精於,而且樂在其中。否則,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哪裡有侯夫人整日做個不停?

“先考常要出征,先妣一人獨留房中,所以很是喜歡忙些女功。”南懷信看到了蘇昭寧眼底的詫色,便向她解釋道。

蘇昭寧收回視線,向南懷信道:“看得出,令尊和令慈感情很好。”

這種話,南懷信其實聽得很多。但這次同樣的話,從蘇二姑娘的口中說出來,他不知怎的,就相信對方說的是真話,而非是敷衍的奉承話。

“蘇二姑娘很細心。”南懷信亦是真心相贊。

蘇昭寧在定遠侯爺面前屢得誇讚,臉上便不由得有些發燙。她聽了他的讚歎,心底就決意要做得更好一些。

老定遠侯夫人逝去這些年,房間顯然還是按着她生前的擺設。一年如此、十年如此,日後的二十年、三十年也一定還是會如此。

而有這樣的一間房在這定遠侯府,即便裡面的東西稍稍破損,也不會影響定遠侯睹物思人。

那麼定遠侯爺請自己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蘇昭寧可不像蘇珍宜一樣盲目自信,當所有男人的邀約都是示好心動。

她又看了一遍房中的種種陳設,朝南懷信道:“小女子猜測,侯爺想讓我修補的東西,並不在此?”

南懷信初有請蘇昭寧來定遠侯府的念頭,是因為無意間瞧見了她做千千結的手藝。爾後,他越發堅定想請這位蘇二姑娘過來,是因為在心底,對這位蘇二姑娘還有了一分格外的期待。

總覺得,蘇二姑娘會讓人有更多的驚喜。

南懷信垂眸注視面前的蘇昭寧,問道:“不知道蘇二姑娘心底的揣測是如何的?”

“或是與侯府小姐相關?”蘇昭寧抬頭迎向南懷信的注視。

既然定遠侯爺有這樣一間隨時可見的房間思念母親,那麼需要幫忙的,肯定就是不能隨時見到這間房的人。

從那張入門的畫像上,蘇昭寧知道定遠侯爺是有一弟一妹。弟弟自然是與定遠侯爺一樣可長留侯府。侯府小姐卻是遲早要出嫁的。

南懷信對蘇昭寧的猜中,一點都不意外。但他面對這樣的蘇二姑娘,心底依然有種不可言說的喜悅。

他眉眼微挑地看向蘇昭寧,同她道:“蘇二姑娘可是一直都這樣善解人意?”

長着桃花眼的定遠侯爺南懷信,即便是面色如常的時候,一雙眸子也似乎含了水光,帶了春色。如今他這樣明顯的帶着情緒瞧人,那眸子中的柔光便撩撥得人心底微漾,視線都有些移轉不開。

蘇昭寧被南懷信注視得有些臉頰發燙,她忙低下頭,將注意力移轉開來。

“侯爺一直都喜歡這樣誇獎人?”

或許是自母親走後,被誇獎得格外少的緣故。蘇昭寧記得,這已經是定遠侯爺第三次誇獎自己了。

她當然不會把這種誇獎視作對方特別的心意,只不過是,這種誇獎對蘇昭寧而言,也是一種睹物思人。

“我的昭寧真聰明。”

“我的昭寧手最巧了。”

“我的昭寧是讓母親很驕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