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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楚芬埋怨且帶着憤怒的看了看江笑楓,環抱的胳膊也是微微顫抖一下。在慍色過後,她稍微平息了一下神色,甩出一句:“能影響我老公不礙乎就是我還有公公婆婆,當然,如果說到公司里的事情,最能影響他的自然就是范秀麗總裁。至於其他方面,我暫時想不起來。”

江笑楓又是哦了一聲,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羅楚芬環抱的胳膊,眼神中透出一股質疑。

上面傳來腳步聲,羅楚芬對着上面問了一句,聽見自己兒子說到沒事,就是走兩步。立馬,羅楚芬不耐煩道:“趕緊回屋子做功課,媽還有點事情,你別亂跑。”

“看來我們真的打攪羅女士了。”江笑楓說著就和趙德水一起起身,不做停留,兩人告別後就從裡面出來。

重新回到車子上後,他們兩人並沒有馬上離開,卻在門口看着屋子裡面的東西。

趙德水問道:“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想你也應該察覺到了。”

“呵,看來,我們這一趟是很有收穫。”趙德水笑道,“羅楚芬言談舉止中無一不透出一股驕傲和自信,特別是她有意無意間都在說明她對於這個家的重要性。當我們肯定她重要性的時候,她會走出緩和的姿態,比如放下胳膊,但是當我們提及其他方面的時候,她會再次出現抗拒微行為。”

“是的,我故意說到她把這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特意問她什麼時候開始做全職家庭主婦。羅楚芬說她研究生畢業沒多久就結婚生孩子,至此就沒怎麼上班。家裡的一切都有她打理,但是我們知道,他們家是有傭人的。就在我們談話期間,他家的傭人一直在忙碌着。顯然,這些打掃衛生整理家務的事情,羅楚芬應該是交給傭人來做。除此之外,你有沒有注意她兒子的情況。上次我們來他們家,教導她孩子功課的是薛修德。照理說,他們夫妻學歷都差不多,而且薛修德整天工作,羅楚芬說她一直在輔導孩子,應該是她在教導孩子功課才對。”

趙德水馬上道:“是的,我們在帶走薛修德的時候,他還說讓你媽先教你功課。顯然,一般情況下功課還是薛修德來,而不是全職主婦的羅楚芬幫忙教導。還有,剛才我們談話期間,她的兒子就在樓上走動,羅楚芬馬上用不耐煩的口吻讓他兒子回屋子,這可不是一個常年教導孩子功課的父母應該有的本能反應啊。”

“看來,我們要了解薛修德,得更多從他家庭入手了。不僅薛修德不是我們表面上知曉的情況,這個羅楚芬也是不一般啊。”江笑楓點點頭,眼睛盯着屋子,“想辦法和羅楚芬家的傭人有一次對話。至於他們家孩子,盡量就別去打攪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別給他們心理造成更大的創傷。”

“這個交給我吧。那你先一個人回去看看薛修德的情況。”

江笑楓擺出OK的手勢,看着趙德水下車後,他將車子發動,腦海中忽然竄出一個念頭。或許抓住薛修德,並不是這個案子的終結,而是這個案子剛剛邁入了一個重要階段而已。

重案組內,薛修德早已經發過了火,可是那些警員按照趙德水所說,給他吃好喝好,就是不跟他廢話。這一晾就晾了三四個小時,等到江笑楓再次和他會面的時候。薛修德直接雙拳暴露的錘着桌子,發泄不滿道:“你們知不知道我的時間非常寶貴,我在這裡浪費了太多時間,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江笑楓用手壓壓道:“薛特助。先別激動。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我們有至少扣留你二十四小時的權利。所以在這段時間內,你的時間應該都是屬於我們的。至於工作,你還是想着你能不能從這裡出去再說吧。”

如此挑釁的話語,加上之前把薛修德一個人晾在這裡,讓薛修德內心充滿了煩躁和未知。他雙目怒視江笑楓,點了點江笑楓道:“那你現在還想問我什麼。”

江笑楓眼神中閃過精芒,他都清楚,薛修德按照他們所設計的劇本進入了煩躁模式,這和薛修德之前絕對冷靜形成對比。晾薛修德一會,的確起到了作用。那現在,江笑楓還得加一把火,他將那張照片同樣擺放在桌子上,道:“你學吉他的時候,應該被你父母打過不少次吧。”

嗡的一聲,這句話如一根針刺入了薛修德的內心,可以明顯的看出,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得更緊,雙目瞪着那張照片後,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一張代表曾經年輕的回憶能帶給他如此典型的恐懼表情,無疑證明,這背後摻雜着太多不好的記憶。而這種記憶在江笑楓的刻意問話中徹底被打開。

父母毒打,這四個字對於薛修德顯然是有特別意義的。羅楚芬就已經說了,他的父母在校園裡當著很多同學面責罵打了薛修德,這對於一個年輕人會有很大的陰影。

每個人在那個時候都是意氣風發,極為自尊的時刻,而父母用一種極端壓制的辦法讓自己感受到屈辱,甚至會讓其形成扭曲的人格。

見薛修德雙目已經瞪紅,明顯不再是那種穩重的姿態,江笑楓咳嗽一聲,道:“薛特助,我還是要提醒你情緒放鬆一下。你這個樣子,讓我們接下來的問話很難繼續進行啊。”

“你有話就問,別拐彎抹角。”江笑楓越是提醒薛修德情緒冷靜,就會讓薛修德難以自控。

除了製造環境讓薛修德心態失衡,讓其胡思亂想之外,江笑楓的刻意提醒實際上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墨菲定律中說明,你越擔心的事情越有可能發生,會出錯的總會出錯。江笑楓實際上就是讓薛修德不停的感知到自己情緒出現了破綻,甚至他還反過來提醒薛修德要控制情緒。

這對於薛修德來說,他的內心越想自控,反而越容易給自己一個錯誤的心理暗示,吻合了墨菲定律中所言,他將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所以,江笑楓反而更加輕鬆,繼續用手示意道:“別急,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問。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想讓我回答什麼?回答我父母打沒打過我?哼,小孩子被父母打過,這有什麼奇怪的。再說,我們那一輩的父母講究棍棒之下出孝子,這種打更是稀鬆平常。”

“哦,原來在你的眼中,這種打是稀鬆平常啊,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當初你父母極力阻止你學吉他,並且毒打了你,不讓你和你堂哥多加接觸,可最終,你還是學會了吉他,而且應該還彈得不錯,要不然,你也不會順利的成為樂隊一員是不是。”

“看來,你們的確知道了不少啊。”

“當然,如果不把很多事情查清楚,哪敢來和薛特助對話啊。”江笑楓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姿態,身體前傾靠近後,輕聲道,“看不出來,薛特助年輕時候也是暗藏叛逆啊,即使被父母毒打,可還是把吉他學會了。就是不知道這種叛逆持續了多久?因為我們知道,薛特助是非常聽父母還有自己老婆的話的,一般這種人,言聽計從,想叛逆也沒機會表現吧。”

這段話一字一句,被江笑楓說的清清楚楚,他就是要用每一個字刺激薛修德的內心。從目前了解的情況,還有羅楚芬先前的話語中,江笑楓肯定薛修德內心絕對壓抑着很多情緒,這種情緒,實則這麼多年一直想要找到機會爆發,但是,他卻不敢爆發。

感知到心跳的加快,呼吸的急促,如果不是極力自控,薛修德的確想要大吼一聲發泄內心的不滿。他哼的一笑,身體後退,原先緊繃的肌肉這一刻反而舒緩了。

江笑楓已經說了太多,而這一切都是薛修德真實經歷過的。這更讓剛才胡思亂想的薛修德心中想着,對面這個傢伙,怕是的確把自己的情況查的差不多了。越是這樣,他越感覺到自己似乎放鬆了。

“你是不是有種解脫感。”江笑楓道,“從你有自主意識的記憶開始,四十多年來,其實你一直想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感情,但是,因為你父母過於強勢,你根本沒有機會去表達。所以,今天有我把你這句話說出來,你應該感覺到身心壓力的釋放吧。薛修德,我曾經接觸過很多因為父母強勢導致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的人格扭曲和壓抑。而這種壓抑或多或少都會帶來一些心理疾病。現在你把一切說出來,其實就是對自己的拯救,拯救自己四十年來被扭曲的人格,回歸到最真實的自我世界中。越子街25號留下你的指紋,無論如何也不是輕描淡寫就能擺脫干係的。那些面具,還要那些被你接觸的人,是不是讓你想起了曾經你的過往,所以,你想要找到一些發泄。”

手機鈴聲響起,江笑楓接通電話後,仔細的聽着那邊的情形,每聽見一個字,他盯着薛修德的目光就更加意味深長一點,終於,在掛掉電話後,江笑楓冷冷道:“看來你的壓抑還不僅僅來自於你父母。薛特助,你活的的確挺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