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森說出變態心理其實並不誇張，從目前最大的兩個嫌疑人來看，不管是馬國龍還是舞美珠，都和喬龍兵有密切關係。如果真的是這兩人對喬龍兵完成了毀屍滅跡，確實需要極強的心理承受能力。

江笑楓道：“除非是有極大的仇恨，或者擁有極為變態的心理，否則將人的屍體就在自己面前徹底溶解，確實讓人很難接受。如果我們的設想正確，喬龍兵是在這裡被人毀屍滅跡，那接下來我們就得分析，真正的兇手是怎麼離開現場的。”

的確，先前他們在拋屍現場分析，如果是喬龍兵是兇手如何逃脫。那現在來到了工廠區，已經假設喬龍兵是受害者，那真正的兇手該如何作為。按照常理，兇手如果在這裡完成毀屍滅跡，最合適的方式就是從廠區離開。只是，因為還有舞美珍被拋屍一事，所以，喬龍兵被殺和舞美珍被拋屍這兩者誰前誰後，又要經過一番思考。

唐森道：“如果先拋屍後毀屍體，兇手還要帶着舞美珍的屍體來到廠區，隨後返回拋屍，會比較麻煩。那如果是先拋屍後毀屍，兇手則不用返回，便可從廠區離開。”

“可是你別忘了，兇手是帶着兩個屍體的，所以，他只能是開車攜帶兩具屍體。而最後車子停留在拋屍的地點，意味着兇手要麼是先拋屍，隨後自己背着屍體來到廠區毀屍，接着步行離開。又或者，他先開車來到廠區毀屍，隨後在回到湖邊進行拋屍，之後自己下車步行離開。”

唐森道：“如果兇手把車子留在廠區，等同於告訴所有人，這裡存在毀屍現象，所以，他一定要把車子留在拋屍地點，這樣好讓眾人把視線只集中在拋屍地。”

江笑楓想了一會，道：“舞美珍指甲縫中發現喬龍兵的皮膚組織，證明至少是在當晚他們兩人有密切接觸的。如果喬龍兵和舞美珍都被害了，他們發生的所謂接觸是因為什麼呢？你還記不記得報告中對於他們住所的描述？”

“記得。”唐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別墅內並沒有發現血跡，而且也沒有發生打鬥和破壞的痕迹。所以，要麼第一現場不是在家中，要麼就是利用最小的代價將人殺死，所有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最小的代價將人殺死？喬龍兵混跡社會這麼多年，人高馬大，想要以最小的代價將其殺死，除非是一個同樣人高馬大的職業殺手，否則只能是偷襲。但是致命偷襲很難不產生血跡，所以在現場總會有血跡殘留。可是我記得現場又無任何血跡殘留。所以，要麼就是有人將血跡擦拭乾凈，要麼就是讓喬龍兵中毒身亡！因為喬龍兵是被毀屍滅跡的，所以他體內是否中毒自然沒人會知道。”

“只是中毒會馬上死亡嗎？”唐森質疑道，“如果沒有馬上死亡，喬龍兵應該會有一些劇烈的反應，比如打碎家裡的東西，搞亂家中的布置等等。”

“中毒之後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了，這時候如果有人將喬龍兵掐死，或者悶死，都會很容易，這樣也很難留下破壞現場。只是還有事情，我不明白，舞美珍按道理也是在家裡。如果他們兩人都是在家裡被殺害的，總有一個先後順序，總不能這兩人都沒產生任何動靜就被人悄無聲息的殺了吧。”

唐森道：“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殺手可以悄無聲息的給喬龍兵下毒，然後在喬龍兵毒性發作的時候將其掐死或者悶死，同時還不會讓舞美珍發覺有所反應。又或者，殺手是先殺死舞美珍，讓喬龍兵先沒有任何反應，隨後再讓喬龍兵中毒身亡！自己的妻子或者丈夫就在家中死了，難道自己真的一點察覺都沒？”

江笑楓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是最奇怪的地方。當然，還有一點，如果我們假設喬龍兵是受害者，他已經死了。那去朱林德家中將其殺害的人又是誰？毫無疑問，這個人是知道喬龍兵當晚要去朱林德家中談事情，但是也知道喬龍兵肯定去不了了，所以，他才能去往朱林德家，將其殺死，在嫁禍給喬龍兵，之後從容離開。”

唐森道：“他從容離開之後是去了別墅？然後殺死喬龍兵和舞美珍？又或者他是先殺死喬龍兵和舞美珍，然後在去朱林德家中將其殺死？那中間毀屍拋屍還得時間啊。”

“所以綜上所述，在同一晚上殺死朱林德，又殺死喬龍兵和舞美珍，一個人如果做起來真的極為倉促，除非，他有幫手。”

“團伙作案！！！”唐森深吸一口氣，“這極有可能。現在我們設想一下，如果一個人去殺朱林德。另一個人留下來殺喬龍兵和舞美珍，接着去毀屍拋屍，這樣時間上就不倉促了。可是如果是團伙作案，我們要懷疑的範圍又得擴大了。他們為什麼要結成團伙殺死這三個人呢？”

江笑楓哀嘆一聲：“所以說到底，總感覺這中間有什麼事情不對勁，聯繫不上來。總感覺這中間忽略了什麼，又或者我們少分析了什麼。現在我們最大的兩個嫌疑人，馬國龍和舞美珠。其實警方之前也對兩人有過調查。而這兩人當晚也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馬國龍當晚整晚和其女友也就是現在的妻子在一起，除非證實其妻子做了偽證，否則無法證實他去殺了人。”

唐森道：“家人作證的確很容易產生偽證啊。只是，我看了案件介紹，警方的後續調查也基本證實馬國龍和妻子的確在家，其出行工具也沒有異常記錄。除非這兩人又完美計劃了時間疑點，又是掉包之後去殺人。哈哈，反正這案子已經很複雜了，證明其幕後人極為聰明，那我們索性也把這一點考慮上。”

“是的，我們也得考慮馬國龍妻子做偽證這一點。所以我想，明天勞煩你這個行為學專家親自去對馬國龍妻子做一個測謊，看看有什麼新的發現。”

“這個沒問題。雖然事務所很多事情，但是你的事情，我肯定會擠出時間效勞的。那舞美珠這邊呢。”

“警方先前也調查過舞美珠。根據舞美珠自己所言，當晚舞美珠是和幾個姐妹在外面吃飯喝酒唱歌，非常之嗨，所以上了頭。快到凌晨唱歌結束之後，才和幾個姐妹一起回到她的住所睡覺。”

“所以說，這幾個女人是一起睡的，而且過程中也是在一起的。看上去的確沒有時間疑點，然，喝酒。。。。”

“是的！”江笑楓嘴角一動，露出一抹微笑，“很多案件中，喝酒，睡覺，都是很容易產生時間疑點錯覺。然，要想殺人且毀屍拋屍，並不是一點時間就能完成的。而根據舞美珠姐妹們描述，她們當晚聚會的地點離小龍山很遠，所以舞美珠很難趕到這裡來殺人。同時聚會地點離朱林德所在地也不算很近，要想趕過去殺人，也得需要時間。”

“所以不排除僱傭殺手！！！”唐森不假思索道，“而且，得僱傭兩個殺手啊。”

“哎，很頭痛！”江笑楓抓了抓頭髮，“好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今晚的收穫還是有一點的，一步步來。舞美珠這邊有林佑天跟進，我想也會有所發現的。”

飯要一口口吃，疑案已經這麼多年了，不在乎這一兩天。

在請了唐森隨便吃了點東西後，回到酒店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江笑楓本想洗了澡直接睡覺，結果剛躺下，手機就響個不停，一看號碼，竟然是戚雨詩的。

“這麼晚了，你神經病啊！”接通電話，江笑楓直接吼道。

那邊戚雨詩明顯說話都不利索了，但是還能聽出她的霸氣：“什麼神經病啊。只准你喝醉了打我電話，不准我喝多了打你電話啊。喂，你個王八蛋現在在哪。”

江笑楓哭笑不得：“我暈，看來的確是喝醉了。不喊我大叔，直接喊我王八蛋了。拜託，我給你留了信息，我現在宜江市辦案啊。”

“辦案？要辦到什麼時候？糟了，我忘了你的確在辦案啊。那就是說，沒人給開門了。”

“什麼？”江笑楓直接從床上坐起來，捂着額頭道，“你別告訴我，你出去喝酒，結果沒帶鑰匙？”

“嘿嘿。我這不是去調查市場，所以認識幾個酒吧的朋友，跟她們出去喝酒了。哈哈，結果真的忘記帶鑰匙了。那我現在進不去，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啊，要麼叫警察，要麼去酒店。”

“可我好像錢包也掉了啊。叫警察，嘿嘿，你不就是警察嗎？”

“你到底喝了多少？”江笑楓真的被這個女人打敗了。

他現在不在宣北市，遠水解不了近火，而且聽戚雨詩的樣子，應該醉的徹底抓瞎了。這時候讓戚雨詩一個人報警或者去酒店，的確扯淡。

想了一會，江笑楓只好道：“小姑奶奶，你現在就老老實實在門口坐着，哪也別去，我讓人去接你。”

掛了電話後，江笑楓翻了翻通訊錄。這四年來，整個宣北市他都很少和人聯繫，更別說這麼晚出來，讓人幫他照顧一個喝醉酒的女孩子。思來想去，他能指望的也只有一個人——楊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