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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心臟頓時漏了一拍,“你確定?!”

“我確定!”她點頭,“昨夜裡不知突然出了什麼事故,韓頓半夜被人請出府。

“而我見他書房鑰匙落在了房裡枕上,便偷偷拿了過來,闖進去翻了翻。

“他桌面上壓着封自雲南過來的密箋上就是這麼寫的,說那大夫原沒敢做聲,藉著熟悉地形的便利偷溜下了山。

“後來不知怎麼說漏了嘴,而剛好凌雲閣的人又正好在附近縣內,於是如今凌雲閣的人已經衝到山上去,把他們給捉了!

“而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那赫連人他,他一口咬定曾經被令尊令堂所救,而且還說這件事你也知道!整個沈家都知道!”

沈羲渾身發冷。

世人都知道凌雲閣的手段,赫連人被殘殺這麼多年了,逃亡的日子也不知何時是頭。

落到他們手裡,出一兩個叛徒不算什麼稀奇事,可是他反口這麼一說,便不止她活不了,整個沈家都活不了!

這信出現在韓頓書房,必然是韓頓授意的了!

而偏偏這個時候凌雲閣剛好出現在那裡,很可能是他們早就收到了消息,不過是裝作巧合而已!

只不過,究竟是他先發現的赫連人,還是凌雲閣先發現的?

但不管怎麼說,韓頓這一手可真陰絕,他這不但是要害死她,而是要把整個沈家全都拉來給她陪葬!

她凝眉道:“他沒有說過昨夜裡為什麼突然出去?”

“我不知道具體什麼事,不過,聽說是臨時去了趟太傅府!”

穆氏握住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這麼重要的信件按理說不會放在桌面上。

“但是我能肯定他確實是匆忙出去的,而且,這事不是小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沈羲暗自點頭,去了太傅府,那麼必然是為著昨夜裡他們夜闖畢府的事情了。她抬眼望上她的臉:“他打的你?”

她輕輕把頭一避,赧然道:“我沒事。他也許是發現鎖頭動過,所以早上借故打了我。

“但是因為我能拿出一直在房裡的證據,所以他也沒有拿我如何。只不過對我疑心是肯定有的了。

“這趟我本不該來的,但押解的人據說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我不能不趕來告訴你!”

沈羲沉吟,他還想等等李琛的消息回來再做決定。

“姑娘!”

可巧正說到這裡,戚九忽然進來,看了她們倆一眼道:“李琛回來了!”

沈羲心下大震,囑穆氏先坐,出了門一看,果然是派去雲南的李琛風塵僕僕地立在跟前!

“姑娘,大事不好!凌雲閣的人當真捉到了一個赫連人!

“而且前些日子韓頓的門客一個叫馮韶的還趕到了當地,見過了囚犯。

“他們之所以未曾將他就地正法,而是押回京師,是因為姓馮的威逼利誘他誣告沈家!”

七尺高的漢子此刻一掃素日沉穩,干啞的喉嚨里急速吐出一串話來。

沈羲聽到消息屬實,一顆心反倒鎮定下來了。

她靜默片刻,伸手斟了杯茶給他,說道:“其餘人呢?”

“正在暗中跟蹤囚車,看看能不能伺機滅口!但他們有五十名以上的精衛護衛,恐怕很難尋到機會。所以小的提前先來報訊!”

沈羲踱了兩步,說道:“告訴世子了嗎?”

“還未曾來得及!”

“嗯。”她點點頭,“回頭我去找他。你先回去歇息,有什麼事我再問你。”

李琛頜首,知道自己這副形容有失體面,便即刻閃退了。

沈羲在原地再站了會兒,才回到屋裡,與穆氏道:“夫人的恩情,我記下了。不知敘哥兒你可安排好了?”

“我已經跟我姐姐聯絡好了,本打算這兩日就將敘哥兒打點好,將他送出京去的!她的人到時會駐紮在城外等我。”

沈羲凝眉:“你怎麼跟她聯絡的?”

穆氏微愣:“寫信。”

沈羲沉聲:“那你這法子絕不能用了!

“韓頓既然對你起疑,則很有可能截過你的信件!若是讓他當場捉到,你就完了!”

經過昨夜裡蕭淮說畢府有飛鴿出沒一事,她不由得也多生出幾分警惕。

“那怎麼辦?”她失神道,“我只有這個辦法了!”

沈羲望着她,也鎖緊眉頭沉思起來。

按理說穆氏這個時候也不能再在韓府呆下去了,可是她突然消失,那必然不是小事,且誰也不敢窩藏。

權衡之下,她目前只能留下來,而先把韓敘送走再說了。

“我這裡倒是想個辦法,或許能讓敘哥兒神不知鬼不覺地脫離韓家,只不過還未曾與世子通氣,不知勝算能有多大。”

說到這裡她默一默,又拍拍她的手說道:“你先回去,我去見世子,回頭商量好了我立刻找你。”

穆氏無異議。

這裡點頭道了聲好,隨即就按照劉凌所指的路線出了瓊花台。

沈羲在欄上望着她馬車消失遠離,喚了人暗中護送,而後又寫了張紙條,招來劉凌:“送去給世子。”

蕭淮送了沈羲回府,便就到了翠湖畔,花朝節當日他所訂下的醉仙樓。

進了門便就有人兩眼亮起,接而上前來拱手,引着他上樓梯,到了頂中一間廂房內。

“世子到了!”

屋裡已經坐了有人,精緻的綉袍花白的鬍鬚,外加一雙滄桑但仍然澄亮的鷹眼,正是羽林衛指揮使羅翌。

聽到通報聲他即刻起身,快步迎了過來:“世子果然守時!”

“羅老將軍久等。”蕭淮笑着拱了拱手。

“哪裡哪裡!裡面請——”

回到桌旁坐下。

見夥計也到了跟前,羅翌便道:“今兒備的是店裡的招牌秋露白,不知可合世子的意?”

蕭淮道:“老將軍不必客氣,上茶就好。”

羅翌挑眉:“無酒不成宴,世子不賞點面?”

蕭淮笑道:“不是不肯賞面。實在是家父常常囑告晚輩,酒多傷身,不能肆意,老將軍的美意只好心領了。”

羅翌點點頭,深深看過來:“世子素日傲視天下,不想竟如斯孝順。”

“不過是盡責而已,家父只我這一個兒子,素日未免恭順些,無甚可誇讚之處。”蕭淮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