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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家在大秦時期根本在京師名不見經傳,往上三代以前據說是務農的。

後來紀家曾祖考中科舉成了鄉紳,到紀氏父親這代,也不過是個舉人而已。

可巧趕上朝代更迭,朝中提拔大量拓跋士子,紀家也就因此一躍而起。

紀父憑舉子身份進了禮部,然後十二年過去,如今也才混個郎中!

紀錦之可沒想到沈羲居然回話回得這麼狠,臉色倏變,待要發作,但看到她那眼裡的清明堅毅,又不由偃旗息鼓。

到底論身份,紀家的確不如沈家。若不是仗着沈羲是個傻丫頭,她也沒這個膽子。

鼻子里冷哼了聲,便就扭轉了身離去。

這一轉身,她腰間一塊翠玉便就隨之在空中划出道閃亮的弧!

沈羲目光瞬間被吸引!

雖只是一眼,她也認出來那玉乃是上等的玻璃種帝玉綠翡翠!

這麼好的玉光是個戒指就得一二百兩銀子,她這銅錢大的一塊雕花玉珮,少說也得三四百兩!

他們紀家不是才是個郎中么?怎麼會這麼有錢?又或者這玉只是她意外得來的?

“慢着!”

她立時出聲將紀錦之喚住。

然後走到她前方站定,凝眉在她身上再次打量着。

她身上穿着蜀錦質地的上衣,銀絲煙羅紗的裙裳,頸上套着個赤金項圈,左腕一對翠玉鐲子,質地比不上腰間那塊,頂多二三十兩銀子。

除去那塊玻璃種翡翠,她這渾身上下竟然也還不算突兀。

“你擋着我幹什麼?!”

紀錦之被她瞧得心裡不耐,沒好氣地斥起她來。

沈羲深深望向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姑娘這塊玉不錯。哪裡買的?”

“你也知道這是好玉?”紀錦之笑道,“可惜告訴你你也買不起啊!”

沈羲伸手拿起那玉,勾起唇角反覆看了看,說道:“玉是老坑的玻璃種,雕的是花開富貴,中間的牡丹有簪玉樓的徽記,所以應該出自簪玉樓不會有錯。只不過姑娘是不是從簪玉樓買來的就不好說了。”

她從前沒少從簪玉樓買東西,但是五十年了,這玉庄卻不一定還在。

紀錦之聽了這話臉色便變了變,盯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來。

沈羲任她打量,心裡也沒有閑着。

紀家原先就算是有些家底,也不見得能隨便戴上這樣的好玉出街,她這玉哪裡來的?

原主的家產只有熟知沈家情況的人才能算計得了!沈家所有親戚都在嫌疑人之列,自然紀家也不能例外。

紀錦之若是周身都是值錢物件倒也罷了,她或許剛才還不會留意,偏就是這塊玉,掛着不引人注目嗎?

“關你什麼事!”紀錦之沒好氣,“你也不是什麼豪門大戶的千金閨秀,跟我裝什麼行家!”

說完繞過她,領着下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沈羲盯着她背影,雙眼卻是微眯了起來。

紀氏這裡聽說紀錦之到了,早把沈嫣叫出來了。

沈嫣先打聽來的有誰?聽說只有紀錦之,這才迎到院門口來。

一看她竟然兩頰紫漲滿臉怒容,少不得問將起來:“你這是怎麼了?”

紀錦之在門下把受了沈羲姐弟的氣說了,而後強忍着心裡的火氣說道:“她這個人,我不過個多月沒見,竟變得這樣狂了!也不看看我也是你們家的客人。”

沈嫣心裡有苦說不得。

如今的沈羲哪裡還是從前的沈羲?

莫說她紀錦之了,就是紀氏,這已經是第三次栽在她手上,而且一次比一次慘,還往外說不得。

反倒是她沈羲,如今不但一點點站穩了腳跟,越發像府里的小姐。

就連在沈若浦心裡的位置,也明顯不同了。

她這裡便就勸道:“進去再說吧。”

姐弟倆這裡買了煎餅,回到梨香院,沈羲就直接把珍珠元貝喚到房裡來。

“這紀家家底到底何如?”她問道。

紀錦之的玉重新勾起她對原主家產下落的警惕,紀家家史她雖然不十分清楚,但是也知道個**不離十。

而她印象中的紀家,從來沒有富有到可以隨便掛着好幾百兩銀子的玉佩上街的地步過!

如果不是紀家發了筆橫財,怎麼會這樣?

“也就尋常。”

珍珠因知剛才的事,因此並不意外她問起。

“紀家老太爺也只有個獨子,由於至今沒考中,便賦閑在家,除去祖上傳下來幾間鋪子,並沒有別的營生。

“不過紀家不如沈家人多,日子應還是過得容易的。

“而這兩年紀家舅老爺在南邊又發了筆財,家裡也愈見殷實起來了。”

“發財?!”沈羲目光倏地凌厲起來。

“也不清楚做什麼營生。”珍珠道,“反正那會兒咱們還沒出事,就聽說他往南邊去了,直到去年才又回來。

“算了,姑娘別去理她。三太太那個樣子,可見紀家也都沒有什麼有講規矩的,犯不着與他們去較真。”

她以為沈羲乃是與紀錦之置氣。

沈羲聽到這裡,眼裡的疑心卻又轉為了疑惑。

沈崇信夫婦還沒出事,紀錦之的父親就去了南邊,人也是去年才回來的,而原主手上的財產卻是兩年前開始被人算計,這麼看來,硬說紀家有嫌疑又有些牽強。

擷香院里,紀氏拉着紀錦之問了幾句家常,紀錦之看到紀氏殘餘的印痕也小心地問了幾句,然後便就把話題扯開,聊起了別的。

沈嫣一眼看到腰間的翡翠,拿起來道:“你倒捨得,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就佩出來了。”

紀錦之說道:“這幾日家裡不是準備騰新宅子么,我怕東西讓丫鬟們弄丟,就索性戴身上了。”

說到這裡她又撇起嘴來,不屑地道:“想不到羲姐兒也認得這玉呢,說了一大串來歷,還拿着它問我打哪裡買的。”

她輕嗤起來。

“羲姐兒問你的玉?”紀氏本在榻上吃茶,聽到這話驀地扭過頭來。

紀錦之點頭:“還看了好一陣。八成是在嫉妒我了。”她輕笑道。

紀氏卻沒有說話,看了她片刻又看向沈嫣,那眼裡可沒有借勢附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