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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閉門等到對面閣樓里傳來動靜,又趴在門縫裡看到賀蘭諄帶着人下了樓,這才回到案後坐下來。

賀蘭諄是燕王身邊的重臣,也知道這裡是蕭淮的地盤,而她又被十年契約綁着,即使今日避過了,日後也還是會有不少機會見面。

她不可能每次都這麼避着,還是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徹底打消掉他對她的留意才好。

只有除去了他的疑心,她才能找機會挖掘他的身世。

不過他頂着這副臉在大周行走,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跟她一樣懷疑過他的身世?

朝中應有相當一部分人是與徐靖同年歲的,以燕王的年紀,而且也曾是大秦的戰將,按理說他是見過徐靖的。

倘若見過,那有着跟徐靖一樣長相的賀蘭諄又是怎麼成為他心腹的?

這人還真是一個謎。

這裡正琢磨着,忽然間房門被叩響。

接而被推開,大片天光隨之泄進來,而有着一副頎長又結實的身材的人則巍峨如山,逆光立在門下道:“明兒上晌,再到這裡來一趟。”

沈羲不明所以,但看他臉色清冷,一看就是不能拒絕,也只好嗯了聲,點點頭。

來就來吧,反正她也要尋他問問賀蘭諄那邊到底怎麼搞,他跟人家比較熟,興許會有主意。

蕭淮交代完便就下樓走了。

沈羲將剩下幾件玉搗飭完,交了給劉凌之後,也打道回了府。

院門口是裴姨娘來迎的門,她邊走邊問道:“老太爺回來了嗎?”

她還惦記着蕭淮給他請功的事。

裴姨娘道:“還未曾。”

她點點頭便就先回了梨香院。

按理說沈若浦會很快收到消息,眼下雖然不見得立馬就有可擢升的缺兒,但這功績落到了實處,總歸有好處的。

到了下晌,她這裡正聽沈梁背詩的時候,沈若浦就派了人傳她到萬榮堂。

“今兒皇上嘉獎我了。”

一進門,便聽他目光灼灼地道:“就是陳修那案子。我打聽了下,原來是燕王世子往吏部遞的摺子,給我請的功。

“看來你說的對,幸虧未曾前去告訴燕王陳修之死有冤的事,否則不止得不到這嘉獎,還要得罪人。”

沈羲也鬆了口氣,笑道:“祖父辦事盡心儘力,這嘉獎是該當的。”

沈若浦捋須笑着。

想了下,又轉身從案上拿了一撂小紙盒過來:“宮裡太后賞的點心,小姑娘們都喜歡,你拿去吃。”

沈羲接過來打開,是幾樣精緻的面點。

宮裡不但給了嘉獎,而且還有賞賜,這臉面可就大了。

只不過這臉面多半還是因為蕭淮,否則的話憑沈家這陣勢豈能得?

由此也看來,燕王府的地位當真是殊尊了。

如今沈羲那邊也沉得住氣,多日過去也未曾有什麼動靜傳來,以致於她也還沒能找到機會從她口中挖出未來景況。

也不知道沒有她在的情形下,沈家未來又會是什麼樣子?

“稟老太爺,栗子胡同的陳大人求見。”

這時候福安進來稟道。

沈若浦連忙跨步出了門。

這道嘉獎令果然給沈若浦帶來了許多榮耀。

從下晌開始,登門拜訪的客人明顯多了起來。

沈羲雖然呆在梨香院也不曾出去,但外頭的消息卻未逃過她的耳朵。

翌日早上大理寺少卿府的女眷又登門來拜訪黃氏,順便前來給沈歆添妝。

沈羲讓沈歆回院里答禮,不用過來。

早飯後收拾妥當,看着天藍風清,便就帶着丫鬟們拿着小銅鉤在槐樹下采槐花。

忽然間憑霜就帶着一臉的驚詫走了過來:“姑娘,韓家的秋二奶奶着人來請您過府吃茶。”

秋氏?!

沈羲聞言心頭一頓,禁不住扭頭往院門看去,果見個打扮甚為得體的嬤嬤立在門廊下,那裝扮與她上回在秋氏身邊見到的僕婦如出一轍!

她麻溜地下了小木梯,好傢夥,她盼星星盼月亮,到底把她給盼來了!

“奶奶還好么?”她走過去笑問道。

婆子頜首:“回姑娘的話,奶奶近日挺想念姑娘的。”

行禮歸行禮,婆子眼裡的恭敬卻不見半點。

沈羲也不在意,原先連沈家下人都狗眼看人低呢,何況韓家?

她略想了下,便就讓婆子等着,然後回房另換了身衣裳。

珍珠道:“姑娘這是即刻就要往韓家去么?世子那邊怎麼辦?”

瓊花台的幕後東家是誰她當然已經知道了,燕王世子明顯來頭比秋氏要大,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看重秋氏的邀約。

沈羲驀地想起這茬兒,插簪的手頓了下,然後才說道:“現在還早,先去完韓家再去見他也來得及。”

蕭淮尋她個女流之輩想來沒有什麼要緊事,如今沈家只剩下沈羲那裡待了結,接下來她就該把精力放到韓家這邊。

溫嬋那邊她已經拿了薰香投石問路,這一次,她就得設法與她見上一面了。

不過她若遲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但是轉念一想,又管他呢!

在奪命之仇跟前,就算是他就站在她面前,她也無論如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你讓旺兒去瓊花台告訴聲劉凌,就說我有事耽擱,得遲些再去。”

梳完妝她對着鏡子靜默半刻,到底還是吩咐了一聲。

而後將早就準備好的幾盒薰香與幾樣小綉品包上,領着珍珠出了門。

這都快一個月了,秋氏能按兵不動到現在,委實算了得了。

按理說她等不上這麼久,是她成心晾着,還是韓家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但韓家都得瑟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麼事令得她這二奶奶都抽不開身設法討好溫嬋呢?

這裡一路琢磨着,不多久便就到了韓府。

這次來便就輕車熟路了。

遁着那日原路進了翰然堂,遠遠地就聽秋氏清脆的笑聲傳出來。

細聽之下是她說道:“這是好事!有什麼說不得的?”

等到跨進二門,果然就見內院里站着幾個年輕女眷。

秋氏今日穿着身絳色長比甲,下覆水紅色石榴裙,比起上回的貴氣,又另具幾分嫵媚。

站在她身邊的另兩個是做官家小姐打扮的少女,個頭都差不多高。

着藕合色對襟紗衫的那個鵝蛋臉,柳葉眉,大眼含情脈脈,口角吟笑,白皙豐潤,溫和可親,很是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