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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裡帶着那麼幾分滿不在乎的味道,模樣兒也是大刺刺的,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卻清清楚楚看到了格爾登的面孔驀地拉長了一大截,鐵青得似罩上一層霜,周圍,千島魔法會的夥計們圍上來,一副信誓旦旦的德性,局面立刻緊張起來。

蓄着兩綹鼠須的神算子乾咳了一聲,硬板板地道:“好朋友,果然是魔法道上高人,是是非非,朋友可也得丟下個魔法稱號!”

塞納留斯的醉眯眼睜了一睜,伸出舌頭沿着唇緣舐了一圈,冷澀澀道:“千島魔法會算是個什麼鳥會?本大爺對你們客氣,你們卻拿着幾分顏色開染坊了?他娘的一上手就火辣辣的,老爺我是現成的灰孫子不成?聽清楚了,大酒瓶子不離身的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就是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塊料。”

人的名兒樹的影是不錯的,神算子聽得心裡一撲通,神色之間也就愣了一愣,塞納留斯嗤了嗤,皮笑肉不笑的道:“怎麼著,格爾登大會長看樣子還不服那門子氣呢,嗯?”

雍容的白衣人格爾登不是白痴,他自然明白塞納留斯是個什麼人物,在川野群島南部一帶,連啼哭着的小孩子們聽到他的名字也嚇得不敢吭聲呢……

硬吞了一口唾液,戈爾登眉心處的大紅痣黯了一黯,他忍着氣道:“哦,原來閣下竟是,竟是塞納留斯大法師……”

東海守日者笑了笑,道:“別,別這麼肉麻稀稀的,大法師是什麼人物?扶弱鋤惡,有氣吞河嶽之豪,有撼山動地之威,有熱血滿腔,有柔情如縷,骨如鋼,膽似鐵,嗯,比如孟軻那種少年英雄便是,老酒鬼我么,只能勉強算個半調子的浪蕩客罷了。”

目光望着眼前竹屋的餘燼,格爾登沉沉的道:“閣下與姓孟的關係是?”

塞納留斯露出那一口黃牙,道:“忘年之交。”

格爾登心頭一震,脫口道:“這樣說來,閣下是想替姓孟的接場子了?”

醉眯眼驀睜又閉,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冷冷的道:“假如千島魔法會是與孟老弟結了仇怨,那麼,遇上我也是一樣可以結算的。”

慢慢退了一步,雍容白衣人格爾登的面色迅速變化着,他在急速的估量本身的力量與對方所具的魔法能耐——這力量與能耐相接觸後所發生的後果。

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閑閑伸出右手食指,那麼漫不經心的將右手那古藤做成的魔杖上下翻滾着,他大大的鼻頭在輕輕聳動,似與魔杖的跳動互相應合。

這場面很僵,很窘,千島魔法會這邊人多勢眾,但是,他們個個明白,他們面對着的是條毒蛇,極毒的笑面蛇。

神算子走上前來,嚅動着嘴皮子,湊在格爾登耳朵邊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雍容的白衣人格爾登臉色十分難看,但是,卻又像了悟出什麼似的儘力忍着。

緩緩地,格爾登終於寒着臉往林外行雲,走出五六步,他又轉回身來道:“塞納老朋友。”

哼了哼,東海守日者道:“我這不是在洗耳恭聽着嗎?”

努力吸了口氣,格爾登道:“錯過今天,包朋友,咱們會記着這件事。”

東海守日者嘻嘻一笑,卻是笑得那麼森冷,又道:“自然如此,想忘也忘不了,嗯?”

格爾登一言不發,用力一揮手,帶着他的屬下迅速退去,人龜書生走在最後,臨出林子,還回頭向塞納留斯狠狠盯了一眼。

東海守日者掀掀嘴唇,老藤魔杖“啪噠”碰地擊了一下,高聲道:“小心你的腦袋,王八頭。”

人龜書生憤怒卻不解地瞪視着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老酒鬼卻呵呵笑道:“有什麼不對么?你這個怪物。”

留下陰沉而怨毒的一抹目光,人龜書生匆匆走了,古樹林子的這邊籠罩着一片沉寂,一片凄涼,天光是那麼紫晃晃的,熱力卻暖不了那一具具躺在地下的屍體。那一張張扭曲而恐怖的面孔寫滿了血腥,僵直的線條交織成一聲聲的無告,魔域中的歲月何其酷厲,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又是如此冷漠啊!

塞納留斯細眯的眸子里浮動着一絲不易察黨的茫然,他抬抬頭,盤膝坐了下來,仰首向孟軻隱身的古樹,道:“我說孟大法師,在天之龍,你就快點給老哥我下來吧,那些枝枝丫丫,也似乎並不舒適”

隱在古木的枝丫里,孟軻淡淡一笑,撥開枝葉伸出半個頭臉,道:“老酒鬼,你來得真巧,又是何其不巧。”

塞納留斯的大鼻子抽動了一下,道:“怎麼,你傷了?”

灑逸地笑笑,道:“不太重,倒是藍鶯鴿及一位老朋友傷得不輕。”

霍的站了起來,塞納留斯施展魔法飛行術,像一頭灰鶴似的飛躍到樹上,枝丫里悉嗖響了一陣,他已抱着那大漢嗜魂牛人競彩落下地來。

孟軻小心翼翼地擁着藍鶯鴿落到塞納留斯身前,老酒鬼已經在利落而熟練的為競彩敷藥療傷,一邊輕輕道:“這大塊頭身體不錯,更不錯的是運氣,那一外傷只要稍微戳偏一點,他就只好到陰間花點冥幣了。”

抿着唇,孟軻心痛地望着藍鶯鴿那張被烈火炙傷的面龐,那邊的塞納留斯正用一塊凈布為嗜魂牛人拭擦污血,他頭也不抬的道:“老弟,我腰上掛着一個小葫蘆,裡面有三罐子藥粉,咳咳,你就湊合著治治你自己的小傷勢吧。”

點點頭,取過小葫蘆,孟軻抱着藍鶯鴿行向一棵古樹之蔭,塞納留斯皮笑肉不動的齜齜黃板牙,道:“如果不懂,我來治,嗯,可是你別心中泛酸。”

孟軻“呸”了一聲,道:“好一張吐不出象牙的嘴。”

樹蔭之下,孟軻小心放穩了藍鶯鴿,那麼謹慎的為她取水洗凈創傷,仔仔細細的抹起葯來,他的動作很輕,又那麼柔,充滿了連香惜玉……

半晌,他問道:“老哥,你這葯是什麼原料配的?”

東海守日者塞納留斯笑笑,道:“怎麼,不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