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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正午,穿着便裝的莉蒂西婭仍在織布機前安靜地工作着。她那頭棕黑色的長髮被高高盤起,如果不是有着一雙精靈族特有的小巧尖耳,那麼她看上去簡直就和一位漂亮的人類少婦沒有什麼區別。在她的身後,老舊房屋裡散發出淡淡的食物香味,餐廳的圓木桌上,一些烹飪好的菜肴被蓋了起來——這簡直就像是妻子等着晚歸丈夫的景象。

突然……

伴隨着“嘭”的一聲巨響,木質的房門被猛然推開,滿頭大汗的蘇文一溜煙地衝進了房子,然後徑直扎進了他的房間里。

“莉蒂西婭,晚上之前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急匆匆丟下了一句話,房間門就被重重地關上了。

隨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莉蒂西婭沒有做出回答,她的雙手仍然按在紡織中的布帛上,似乎對於蘇文的歸來完全無動於衷,或者說是直接把他給無視了。只不過,相比於之前,她的手筋微微緊繃,顯然有些用力過頭……

……

鑽進房間的蘇文並沒有閑着,他咬緊牙關,握緊了浸滿血的拳頭,總算找到紗布為自己簡單包紮了起來。等他在手掌上塗滿了藥膏,並且把它裹得跟木乃伊一樣的時候,地面上已經多出了一片雜亂的血跡——鼠人的那一刀可真是夠狠的,蘇文發誓,他額頭上的汗珠有一半都是因為強忍着手上劇痛的緣故。

做完這些後,蘇文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溫潤如玉的護腕,用水把護手上面沾滿的血跡洗乾淨後,放在桌子上靜靜觀察起來。

“果然是精靈族的手筆!”

剛拿到這枚護手時,蘇文只發現了上面有許多雕鏤的痕迹,但當時卻無暇細細觀察,而到了現在,他發現護腕上的雕鏤豈止是“許多”?在放大鏡下,蘇文甚至覺得,就連特里底斯城中心大道的那塊五米高的雕文石碑,上面的雕鏤痕迹都未必比這枚護腕上要來得多——錯綜複雜的鏤空讓整個護腕看起來就像是龐大的“蜂巢”,而“蜂巢”間的相互配合與交錯排列形成了一個個立體的、極具美感的銘紋。

蘇文判斷,如此複雜而精密的工程,即使是在精靈族中也是質量上乘的存在,恐怕需要優秀的精靈築器師畫上好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

三萬金幣?五萬金幣?

蘇文看着這枚護腕,感覺眼中全都是閃閃發光的金幣。

不管怎麼樣,這次絕對是發財了!雖然損失了超過兩千的兌換點數,但即便是昨晚那個標價4000點數價值1萬金幣的匕首都讓蘇文頗為動心,可想而知他這次是賺得怎樣體盆滿缽——蘇文甚至開始考慮,在拿到這筆金幣後,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去地下拍賣行買個靠譜的戰鬥系女僕,然後把現在這個只會給自己白眼的半精靈小姑娘給放生了?

嗯,事不宜遲!

就像以前那樣,蘇文打開了衣櫃,然後從最底層取出了一件極為寬大的暗灰色長袍。而就在這件看似極其樸素的長袍被取出的一剎那,淡淡的元素威壓便迅速瀰漫在了房間的每個角落,彷彿正有一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站在房間中央般令人難以喘息——就連捧着長袍的蘇文自己,呼吸聲也變得稍微有些粗重。

“偽裝者的長袍:品質優秀,魔法防禦力17-23,物理防禦力0-1,裝備強度低,附帶附魔:長者的氣息;變聲”

這或許是蘇文唯一沒有拿去換成金幣的附魔道具了,一方面是因為這種見光死的道具未必有幾個人肯花重金購買,而另一方面,則是蘇文有不得不留下它的理由——他需要一個能夠震住人的身份,否則光是那些價值不菲的魔法器具都能讓他丟了小命。特里底斯城的確在整個北大陸都有名的治安良好,但畢竟也做不到童話故事裡那樣乾淨無瑕。

很快,蘇文穿上了這件長袍。

果然和屬性所介紹的一樣,穿上它過後的蘇文看起來氣質變得完全不同:此時的他更像是一位充滿了肅殺氣息的強者,而當他緩緩拉下了長袍背後寬大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容貌後,這種肅殺的氣息中更是多了幾分神秘——無論是誰,都絕不會把現在的他和“特里底斯之恥”聯繫起來。

然後……

蘇文謹慎地收起了那枚精靈護腕,拉開了房間角落的一扇暗門,悄悄地鑽了進去,只留下了空蕩蕩的安靜房間。

穿過了數公里長的狹小地道後,即便中間有好幾個通風口保證呼吸,但蘇文還是憋氣憋得頭暈目眩。這裡是距離特里底斯城兩公里外的一座山丘,周圍長滿了錯綜複雜的樹木和灌木叢,由於完全沒有捕獵和砍伐的價值,平常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裡——雖然不知道自己那間破房子的主人為何會留下這麼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但是它的確幫了蘇文很多次,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要以現在的模樣出現在家門口了。

“咳……咳!”

蘇文咳嗽了兩聲,在發現偽裝者長袍工作正常,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的確像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後,才施施然走出了樹林,朝着特里底斯城緩步行去。

——

畢竟已經有快兩百年沒發生過戰爭了,特里底斯城的城牆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血腥和威嚴,就連那條污濁的護城河也充斥着下水道流出來的污水。但不得不承認,高達五十米的外城牆看起來仍舊極為宏大,尤其是城樓頂端那幾門早已成為裝飾品的魔能大炮,更彷彿在訴說著它們往日的光輝。

只不過,平日里並不算熱鬧的城門,在今天卻出現了嚴重的擁堵。長長的車隊甚至排到了一公里以外,按照它們烏龜般的行進速度,蘇文甚至覺得,如果不算上還沒來到這裡的,那麼最後面那輛掛着商會標誌的馬車恐怕要排到晚上去……

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既沒有攜帶貨物也沒有乘坐馬車的蘇文自然不必要乖乖排隊,他沿着擁堵的車隊步行到了城門前,然後看到了城門口剛設下不久的巨大路障,以及一大群對每輛入城馬車進行嚴格盤查的特里底斯城守城士兵。甚至在在這些士兵當中,蘇文還看見了幾個來自裁決之劍的身影。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聯想到不久前在下水道的遭遇,蘇文覺得兩者之間很可能會有某種關聯——就連他都能在下水道輕易碰見死亡法師,雖然說那可能只是個系統引導下的意外,但如果特里底斯城的官方還察覺不到有什麼異常的話,那麼他們就白在這個城市裡執政好幾百年了。

不過,對於蘇文而言,這未必是什麼好消息。

“請……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

一名年輕的士兵注意到了城門前的蘇文,他先是大踏步地昂首按劍朝着他走來,但是在靠近他的時候,卻猛然發現了異常——這恐怕是個他絕對惹不起的魔法師,因此,這名士兵在說話的時候,就連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

正觀察着遠處的蘇文扭過頭來,隱藏在兜帽中的雙眼冷冷打量着這名士兵。

“你,是想阻攔我么?”

蘇文平靜地問道。

但是當聲音傳到了士兵的耳中時,卻讓這名士兵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慌忙解釋道:“不……不是的,大人!這兩天城內出現了好幾起兒童失蹤案件,所以我們接到命令,必須嚴格排查進城人員的身份……請、請您多加理解!”

“哦,我和這些案件無關,所以可以進去了嗎?”

“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我們、我們必須需要記錄在案,才可以放您進城!”

好吧,問題又繞回去了。

蘇文望着這名被元素威壓嚇的滿頭大汗、但同時又恪守職責的守城士兵,還真拿他沒什麼辦法,總不能動手硬闖吧,自己又不是真的高級魔法師。

不過,就在蘇文考慮應當如何應對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沉穩的女聲。

“讓他進去吧,據我所知,沒有哪個高級魔法師有隨身帶身份證明的習慣。”

對於這個解圍的悅耳聲音,蘇文心中簡直無比感激,但是等到他抬頭望去時,卻發現開口說話的居然是一名穿着厚重亮銀色鎧甲的女騎士。這名騎士手中握着的那把審判之劍蘇文再熟悉不過了,而那張充滿了正義感的面孔也早已見過了無數次——她正是裁決之劍的騎士長之一,如假包換的高階騎士,歌莉斯坦。

“咳……”

蘇文承認,他有點慌了。

如果說在特里底斯城他對誰有所顧忌,那麼首當其衝的肯定就是這位把他抓進監獄好幾十次的女騎士了。

不過,他當然沒有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我想,我們之前見過。”

蘇文靜靜望着歌莉斯坦,然後開口說道。

是的,他沒有說錯話,他的確以現在的身份和歌莉斯坦接觸過,只不過那次的情況有點特別就是了。

而歌莉斯坦聞言,先是愣了愣,但旋即卻忽然微微笑了起來,方才掛在臉上的嚴肅和沉穩全都煙消雲散:“是……是嗎?我還以為您已經忘記了那次呢。”

言語中,竟然帶着几絲羞赧。

蘇文靜靜點了點頭,心中卻被這笑容弄得毛骨悚然,暗自“嘖”了一聲。

他心想,果然人類都是欺軟怕硬的動物么?就連歌莉斯坦這種高階騎士也無法免俗:見到身份尊貴的高級魔法師時候笑逐顏開,而當遇到連魔法學徒都不如的蘇文時,就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動不動還把劍架在他脖子上進行威脅——果然之前還是高看了這個表面上剛正不阿的女騎士啊。

歌莉斯坦當然不知道蘇文在腹誹着什麼,她揮揮手支走了那名年輕的士兵,然後雙目充滿期冀地對眼前的灰袍法師問道:“塔蘇里先生,這次您來特里底斯城,能否多停留一陣再離去呢,我有些事情……嗯,想要跟你商量。”

開始套近乎了么?

蘇文可不想和這個可怕的傢伙過多接觸,於是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很抱歉,我辦完事就走。”

最後,在離開城門進入特里底斯城時,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歌莉斯坦那如同少女般的、咬着嘴唇的幽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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